青涩的初恋，武莼曾有过，她很明白，在不知不觉中，她对这个安静、不张扬的男孩有了好感，愿意进一步走进他的世界，所以她没有错过任何一次江茗“不经意”留下的机会。

后来，她想借的书，真的在北大图书馆找到了，再后来，她喜欢上了在那个图书馆看看书、画画素描，当然更喜欢上了坐在她对面赶论文的人。

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人开口说过“喜欢”，更遑论说“爱”。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相约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书。

他的相机里从某一天开始，所有的风景里都有她。

五月的一天，天气晴朗，杨絮已无踪迹，武莼换上了淡紫色的绵绸连衣裙去找江茗。这是他们熟识后第一次，她不用裹着头巾、戴着口罩去见他。

在图书馆门口，江茗看到淡紫色身影越走越近，眼里的光也越来越亮。

“刚导师临时找我有事，我得去趟他办公室，你先拿我的卡进去，我待会借同学的卡过来。”

“好呀，我先进去画会儿，你不着急。”

或许临近考试，图书馆的人特别多，本来想去角落靠窗位置的武莼好不容易在进门的一个六人长桌旁找到了一个空座。

她的对面是一个正在手绘机械制图的男生，大大的一张图纸，被他铺满了一大半桌面，留给对面位置可用的桌面就非常少了，这也是他对面为什么没有人的原因。

幸好武莼带了只有A4纸大小的简易画板，她靠着椅背，将画板斜倚在桌沿，用腿支撑起画板，听着音乐，拿着铅笔，开始有一笔没一笔的描了起来。

因为支撑不稳，难免将线条画偏，当她想要擦掉修改时，才发现，忘记带橡皮檫了。环顾四周，刚好对面画机械设计图的男生正在用橡皮檫。

“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下，能……不能借下你的橡皮檫。”武莼小声地询问对面的男生，大大的眼睛满是真诚。

男生微笑着点点头，将橡皮递给武莼。

借阅室门口人来人往不曾停歇，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武莼和对面的男生很有默契地将使用后的橡皮檫放在了桌面上对方都方便拿到的位置。

“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儿？”江茗一走出导师办公室就给武莼发了短信。

武莼画完最后一笔，去了趟阅览室深处的卫生间，手机则留在座位上的小包里。

出来后，路过一个书架，被一本感兴趣的书留了下来。等她回来，她座位对面的男生，已不见踪影，桌子上一块灰色的橡皮檫下压着一张白色的面巾纸。

而她的座位上则坐着静静等她的江茗。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个位置？”

“今天运气较好，进到这个阅览室就看到了你的包和你放桌上的画。”江茗还没来得及擦额头上的汗，他不打算告诉她，他从导师办公室出来，一路飞奔到了图书馆，然后从一楼挨着每个阅览区找她，最后在这个三楼角落阅览室入口的桌子上看到了她画的他。

简单的寸头、根根分明的眉毛、黑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嘴角，那个他每天在镜子中看到的人，在她的画笔下，栩栩如生。

看到江茗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眉毛流下，挂在了他的睫毛上，武莼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面巾纸，递给他，想让他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