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郭先生一席话,当真是若醍醐灌顶。
不过,我还有些疑惑,倘若不能知道答案,实在是心头痒痒,难受得厉害。
第一,我想问问,这次坪山寨告破,为何官府拿他人顶包?而原本山寨中的那批人马又去往了何处。
第二个问题则是,我想知道,郭先生,你帮我这么多,自己又能得到些什么?
这天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有的只是利益,若是你能坦诚相告,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必定竭尽全力的去做事。”
郭丰舟似乎早已料到鱼慈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他揭开葫芦口盖,咂摸了口酒,笑:“你问的这些其实都在一个点上,既然彼此坦诚相待,十七爷,我也想知道,魏老大让你送信给昆玉伦,那信上的内容,究竟如何?”
鱼慈想了想,缓缓点头,把信纸上留有韩家,叶家,朱家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郭丰舟。
沉默片刻,姓郭的眼珠子转了转,感慨:“原来如此。”
几个意思?
鱼慈更加的疑惑,不过这会他耐着性子,也不催促,坐等郭丰舟解释。
果真,郭丰舟理了理思绪,把无比贴近于事物的本来面貌,讲给了鱼慈听。
“坪山寨上原来的那伙土匪,山贼,其实都是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一双草鞋穿破了五个脚指头的窟窿,都舍不得丢,就连打劫也就是吓唬吓唬过往孤身的行人,遇到不大的商队,顶天了跑过去碰瓷一番,讹诈点银子……”
郭丰舟话锋一顿,又道:“后来昆玉伦上了山,就一点点的开始改变,昆玉伦的跟脚我倒是大概能看出一点,他交给山上的是成国行伍里的搏击之术,昆当家的刀法也很厉害,杀人断头,往往都是一刀,山上的人也跟着变恶,变凶狠了。”
鱼慈听着渐渐有些明白味来。
“昆当家入山有三个来月,第一天就坐上了寨主的位置。
原来寨主,老黄他们几个不敢反抗,就是今天被行刑的这一批替死鬼,其实我半点也不同情,出来混,迟早有这一天,只是觉得世人过得太苦了些。
以前山上有个叫小花雀的孩子,早早就没了父母,我教他认了几个字,他把我当成父亲般尊敬,每次打完猎,都会给我捎带一份野味,什么野兔,山鸡最精华的肉都是截留给我的,可惜……”
郭丰舟在寻找鱼慈的共情。
不过,至始至终鱼慈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鱼慈晃了晃神,想通一个关键,追问道:“坪山寨后山藏着的就是他们?”
“是的。”
郭丰舟脸上泛起苦色:“都是些可怜人,被关押在后山,临刑前都没能吃上顿饱饭。”
“那其的那些人呢?那天下山劫道,我看到的土匪,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他们又是些什么人?”
唉。
郭丰舟叹了口气,又押了一口酒。
“你见到的那些悍卒,都是白家养的私兵。”
鱼慈双眉绞在一起,问题是越问,反而越多了起来。
“白家,做什么的?昆玉伦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和这件事,又是什么关系?”
“别急,你听我慢慢道来,白家这一代的家主白金睛,是白帝城江关镇守都尉,而昆玉伦有可能是白家的家将,准确来讲,手下更为妥帖。
很多事件,看起来扑朔迷离,复杂得很,说穿了其根本都是利益二字。
白金睛的妹妹,白素,她是这朱丛云的发妻,说到底不过是押宝而已,白金睛看好三河帮,或者说朱丛云的未来,把昆玉伦连同一百的私卒,借调了过来。
而所有的发难,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兴许是无心一手,也有可能是早有防备,总而言之,朱丛云都算是走了一步妙棋。”
“你的意思是坪山寨被破,昆玉伦,还是作恶的那些山贼又都躲回了白家?”
“没错。”
昆玉伦点头道。
“那大威商行的人不就是群倒霉鬼?”
鱼慈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随口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