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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非常偏爱陆清知投在他脸上的时间格外长,哪怕已经进行下一个随机采访,只要有机会摄像大哥就会有意无意地扫过他。

这大哥完全牢牢地掌握着收视率密码。

桑宁刚把头转向电视那边又被盛连浔捏住脸转了回来非要和他这么对视着,她揉了揉眼睛,鼓了下脸:“我想看电视。”

“过会儿再看好吧我承认,”他们两个坐在沙发后面的单人凳上,门口处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亮堂堂的红光柔软,覆在盛连浔的脸上他眼眸深邃瞳仁中间点了光,嘴唇轻动声音软下来像初春的风,“翩翩,我在吃醋所以不要看他,只看我好不好。”

温国良擀好了饺子皮再搅拌一遍馅料,让萝卜碎和肥瘦相间的肉末充分混合,低头闻了闻感觉盐头不足,于是端了馅料盆去厨房加盐。

电视里,背景音乐是春节序曲,锣鼓喧天,满溢着喜庆和热闹,画面已经转到连线千家万户团圆饭。

桑宁忍不住笑起来,整个人往前倾,搂住盛连浔的脖子,用一侧脸颊一下下地蹭着他的脸:“好啊,醋王,我只看你。”

盛连浔终于满意了,笑着摸了摸桑宁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下:“乖宝宝。”

两个人短暂地腻歪了一会儿,等温国良从厨房回来,听见脚步声,他们立刻分开,腰杆挺得直直的,专心看电视,特别会装。

温国良招呼道:“坐在沙发上啊,板凳多硌得慌。”

桑宁振振有词:“坐沙发就要包水饺,我愿意坐硬板凳。”

温国良笑骂:“小懒骨头。”

小懒骨头和小懒骨头的男朋友最后还是加入了包水饺的阵营,温国良技术好,包得漂亮,每只饺子不光吃得下馅料,还吃得进空气,肚子鼓鼓的,像个小河豚,白嫩嫩地站一排,不用下锅就看起来十分美味。

分工明确,桑宁负责把切好的一个个小面块按下去,左右手开弓,摁得圆圆的,盛连浔进行下一步骤,擀成薄薄的饺子皮,温国良包饺子。

才包了一小会儿,温国良的手机响起来,他把沾了面的手往围裙上蹭蹭,接起来:“采葭啊,到了吗?这地方好找,我把地址发给你了,实在找不到我出去接你们。”

“好,一会儿和俞山老弟咱们好好喝一气儿,连浔在这呢,等着你们过来给咱家翩翩把把关。”

桑采葭笑:“温哥,咱们到了这个年纪了,哪还管得了孩子那么多,只要翩翩喜欢,人品好,咱们就听孩子的。”

温国良说话爽利:“说得对,翩翩从小脑子就聪明,眼光高着呢,她选的人,错不了。”

桑宁在旁边支着耳朵听,指了指自己,见缝插针地补充:“盛连浔的眼光也很高。”

温国良冲她使个眼色,让她边儿上去凉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桑宁转头去盛连浔那里寻求支持:“浔哥,你说你是不是眼光高。”

她撇过眼来看盛连浔,面色冷漠,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是”,立刻当场受刑。

盛连浔脸上带着随意的笑:“我不只眼光高,运气还好。”

“爸!爸!”桑宁尖起嗓子,“听到了吗?盛连浔才是眼光与运气兼备的人生大赢家!我甘拜下风,在真正的赢家面前,我的眼光不值一提。”

电话已经挂断了,温国良看了眼桑宁,又看了眼娇宠无度的盛连浔,幽幽地叹了口气:“连浔啊,虽然站在老丈人的角度上不该这么说,但我吧确实忍不住,拿你当自家孩子看,也心疼,对翩翩啊,宠点娇惯点行是行,不过得有个度,不能什么都衬她的意,要不以后你有的是吃亏的时候。”

这话说的,桑宁着急地打断温国良:“爸,你到底是谁爸啊,干嘛胳膊肘往盛连浔那里拐。”

温国良瞪她:“这不是先提前打好预防针,免得以后再找我退货。”

“不可能,”桑宁仰着白生生的脸蛋儿,一双杏眼儿瞟向盛连浔,有点得意,“盛连浔说了,他最最喜欢我。”

温国良一愣。

他其实多少能够感受到,因为缺爱和安全感,导致桑宁在感情这方面不是那么自信,温国良还记得,桑宁上高中之前,都必须抱着当年包裹着她的那床小被子才能睡得着觉。

桑宁性格活泼,出落得漂亮,初中那会儿温国良发现过小男生写给她的情书,还被悄悄尾随过,温国良亲自出面才解决掉。

她却不在意:“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说不行只是恶作剧。”

刚读高中,有个男生每天故意制造偶遇等桑宁一起去上学,温国良听女儿念叨过几次,觉得巧合,留了心眼儿,见了那男孩儿一次,长得干净阳光,举止有礼貌,说话很有教养,成绩也很好。

应该在学校里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男孩子。

桑宁丝毫对人家没有别的想法,能巧妙地把周边的男生都相处成哥们儿。

温国良打趣过:“我看那个小伢仔不错,长得蛮英俊,翩翩真的不考虑下?”

桑宁“嘁”了声,指间灵活地转了转笔,不怎么感兴趣地说:“我谁也不考虑,谁会喜欢我啊。”

温国良从来没想过,有天桑宁会斩钉截铁地说有个人最最喜欢她,那么坚决,那么信心十足。

本来他对盛连浔和桑宁的事有点忧心,有段时间总也睡不好。

在他的观念里,婚事讲的是门当户对,盛家门楣高,如果盛家长辈看重翩翩,当年不会闹出和苑家联姻的那波闹剧,翩翩也不会走。

对于盛连浔,温国良倒是放心,人品端正,对翩翩确实情深意重,但他担心进了盛家,如果以后盛连浔不护着她,又不得盛家父母喜欢,翩翩要怎么办。

现在温国良放下心来,看来他的女儿这次真的是挑对了人,他相信,盛连浔能一辈子对翩翩好。

把女儿托付给他,温国良放心。

想着想着,情绪有点不受控制,温国良眼睛微微湿润,他赶紧把脸背向一边,假装无意地蹭了下眼角。

外面大门忽然被敲响,桑宁第一时间往外冲:“肯定是我妈来了。”

外面果然站着桑采葭和陆俞山,桑宁很久没见他们,这次格外高兴:“妈,陆叔,你们可来了。”

桑采葭也高兴,摸了摸桑宁的脸,又轻拽了下她身上的毛衣,开始唠叨:“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不怕生病啊,去,穿个厚外套。”

桑宁亲密地挽着桑采葭的胳膊:“妈,里面暖和得很,你进去就知道了。”

一旁的盛连浔神色恭敬,弯腰从他们手里拎过东西,礼貌地打招呼:“桑阿姨,陆总,你们好。”

陆俞山和盛连浔之前生意场上有过往来,很欣赏这个有能力有手段的年轻人,当时他接过班,陆俞山就断定,盛氏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将不可限量。

只是世事难料,最后兜兜转转竟然成了一家人。

陆俞山依旧是器宇轩昂,笑着摆手:“连浔啊,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桑宁点头:“陆叔说得对。”

陆俞山点了下她的脑门儿:“小丫头,没良心,也不常回来看我和你妈。”

桑宁找借口:“工作太忙了,飞一趟法国很不容易的,机票好贵。”

“说得像家里这个条件委屈你了,”陆俞山被她气笑了,又说,“行吧,都顺着你,反正你哥的工作重心在国内,你也留在这儿,我们一直在法国也没什么意思,和你妈商量了下,过了年搬过来,以后走动方便。”

“真的啊?”桑宁看向妈妈。

桑采葭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

陆俞山打量了下盛连浔,故意点他:“当然要搬过来,以后结了婚,谁要是给了你委屈受,你还有两个可以撑腰的地方。”

盛连浔浅浅一笑:“陆叔,您多虑了,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桑采葭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是第一次见盛连浔,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越看越觉得顺眼,心里掩不住喜欢,怪不得桑宁一直念念不忘。

温国良不拿这两个当客人,拿着勺在厨房门口探头:“别聊了,都别闲着,准备了好多菜,赶紧来厨房帮忙。”

温国良喜欢做饭,所以厨房弄得特别宽敞,六个人在里面也转悠的开,桑宁和盛连浔两个人是勤杂工,做点剥葱扒蒜的活儿,桑采葭和陆俞山研究凉菜,黄瓜和胡萝卜切片雕花,用心摆盘,温国良是名厨,主要负责掌勺,炒得都是硬菜。

热油翻滚,爆炒出浓香,厨房里欢笑声一片。

桑宁整颗心被撑得满满的,她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好幸福,被烟火气浸泡着的幸福。

“浔哥,你有没有觉得很幸福?”桑宁靠在他耳边轻声问,确定他的认同感。

葱叶干掉了大半,尾端枯黄,盛连浔把不能用的部分掐下来,看桑宁在扒蒜,她手指甲留得短,扒蒜并不很顺手,于是盛连浔从桑宁手里把还没剥好的蒜接过来,自己一样一样地弄,只让她在旁边看着。

“很幸福。”盛连浔垂着头,修长的手指轻动,“以后每年我们都可以这么过。”

桑宁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两只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脸,甜甜地应下:“好。”

桑宁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尤其是在那些灰暗破败的时光里,她鼓励自己未来会很好,要坚持,再咬咬牙,绝对不要轻易地放弃。

果然是这样,未来真的很好。

一大家子齐上阵,年夜饭很快张罗好了,盛连浔和桑宁一起收拾好了饭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来,酒和饮料都摆上,五个人围坐,边看春晚边吃团圆饭。

陆清知是第一个节目,开场大联唱,有十几个人,他站在最中间,容貌出众,站得修长挺拔,音色特别,歌声动听,陆俞山顾不上吃饭,拿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陆清知拍个不停。

这个节目时间短,联唱结束,主持人登场,桑采葭看了眼时间:“清知应该马上就往这边赶,离得不算远,吃上这顿年三十的团圆饭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