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刚拿起茶盅喝了一口,顿时呛到不停咳嗽。
刚走到梁靖另一边正要坐下的李师彦,也差点摔下。
捧着一锅汤正往里走的秋书,差点要将手中的汤往外泼去。
屋里骤然安静,甚至还能听到内里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梁靖这时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拍若愚的后背。
李若愚一把将梁靖的手推开,及难为情的余光一直瞟向李师彦。
李师彦小脸一红,立刻说着“我去给二哥在取来一套碗筷”,边就往外快速逃离。
秋书将汤锅放下后,也立刻说着“秋书去帮三小姐”,边赶紧跟着李师彦走了出去。
梁靖这时也已经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本来也觉着不好意思,却又瞧着李师彦和秋书都出去了,还不如干脆破罐破摔,便又问李若愚:“问你话呢...”
“梁子誉!”李若愚将茶盅“啪”地落到桌面。
一堆粗言秽语已经到了嘴边,他却蓦地合上眼深呼吸,强忍愤怒,沉声问:“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事儿来?”
“大家都男人,你害羞什么?”梁靖说完,还故作镇定地呷了口茶,“也没什么,忽然想到...”
放下杯子,又欲盖弥彰地添了一句:“嗯,就问问。”
李若愚沉着声又骂道:“与你有何关系!”
李若愚这时隐约听到外头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又想到方才那些话全被李师彦听了进去,心中越发烦躁。
他扬了扬衣摆,黑着脸重新坐好,瞥了梁靖一眼。
却又察觉到梁靖神色有异,想了想,反倒幸灾乐祸地问:“那你又梦到谁了?”
“梦到的人,”梁靖目光一直留在桌上,“一定是爱慕之人吗?”
李若愚蓦地顿了顿。
方才梁靖问出那个问题时,他的刹那激动,并非事出无因。
十八少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春梦了无痕,醒时意油深,浪子梦里可君子,君子梦里,却羡浪子。
李若愚的梦里,红袖添香。
但他自然不会说。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回头轻蔑地瞟了梁靖一眼,冷声嘲讽道:“我可警告你,你梦到谁,也不要梦到我家师彦。”
“乱点鸳鸯谱这种事,你我两家出了一桩还不够吗?”梁靖也不屑地斜睨他一下,“你放心,就是你大哥逼着小爷我娶这丫头,莫说我可以翻天,就是你家这丫头这性子,也不会就范。”
“是就最好,”李若愚嗤之以鼻,又忽然想起什么,便问,“对了,听大哥说,你又翻起了两年前周先生那旧账了,怎么回事儿?”
李若愚刚说完,李师彦正好和秋书一同进来。
梁靖和李若愚看向李师彦时,李师彦仍是一脸嫌弃地瞧着他们。
二人又立刻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各自观天望地。
李若愚还是忍不住又狠狠地瞪了梁靖一眼。
三人坐下后,李若愚才低声说:“我爹让我来与你说,在外使们离开之前,一切照旧,按兵不动。还有,我爹让你这些时候,多留意这点儿那殷柏龄。”
梁靖点点头:“殷柏龄不用你说,我也会派人去留意着的了...”
“你派谁?”李若愚略有讽刺意味地问,“鸿策营还在南边,昭安府还回去了。你这能用的人还有谁?”
梁靖不以为然道:“你以为父王为什么只将昭安府收回去,放到中府里,却没有将秦兴给任何一府管着,还让他跟中府三帅平起平坐,直接听令朝廷?”
梁靖冷笑一声,瞥了李若愚一眼,又说:“说到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君王也不过如此了。吃饭吧。”
李若愚和李师彦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各自垂头舀汤。
一顿晚膳下来,中间话题大多离不开之后会盟之事。
李若愚本几次旁敲侧击,想试探梁靖对周析的态度,更加好几次明里暗里地强调,李叔沉让他不要对人家动手诸如此类。
但是梁靖却都只是一一推搪,借此言他。
直到晚膳结束,梁靖将二人送出府时,他忽然问:“万瘸子那批货还没有消息?”
李若愚摇摇头,说:“这几日我也在看这件事,我觉得万瘸子这次好想有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