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萧晓独自一人斜躺在卧房的贵妃榻上,小嘴吧嗒吧的嗑着瓜子,一会的功夫桌案上的瓜子皮就堆成了小山状。抚了抚有些酸痛的脸颊,萧晓叹口气,嗑瓜子也是个体力活。想想后宫如此多娇,黯然神伤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小主,奴婢有要事禀报?”香萍在门外敲敲门,小声的唤道。小主这些天茶饭不思可把他们愁坏了,还好今天有了些笑模样。 萧晓一听,嗖一下的将瓜子皮拢好藏在桌案与贵妃榻连接的角落里,整好衣衫,低垂着头轻声应道:“进来吧。” 香萍眉头轻皱,声音布满担忧,“小主,刚刚太后派人来传了个口谕,让您速速去宁圣宫。奴婢想多问些,那小公公却笑笑不说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 香萍仔细的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后宫风平浪静,妃嫔和睦亲热的和自家亲姐妹似的,没听说出什么事端呀。 萧晓抬头,眼睛水润润的透着层薄光,“我们做错事了吗?” “没有!”香萍肯定的摇头,这段时间她家小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闺阁女子别无二般,去哪做错事去。 “那其他妃嫔做错事了吗?” “也没有。”香萍好好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不就好了,既然都没出事,我们怕什么。”萧晓从榻上坐起,穿好小巧的绣花鞋走到铜镜前,“别愣着了,赶紧让锦橙进来给我梳妆打扮呀。”让婆婆久等可不是称职小老婆会做的事情。 香萍回过神大声应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快步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的说道:“小主,您嘴角的瓜子粒挺明显的。”说完就后悔了,让你多嘴,一会让锦橙提醒不就好啦?何必自己揭穿呢。 萧晓淡定的哦了一声,小舌一舔卷入口中,粒粒皆辛苦,浪费不是好习惯。 …… “小主,今个想作何装扮呀?”锦橙抚着萧晓浓密的发丝,从镜中看向她。 “怨妇妆你会吗?”萧晓看着镜中有些扭曲的自己一阵心烦,闲闲的开口。 “?”啥?锦橙拍拍耳朵,怀疑自己出现幻听,又重复了一遍,“小主,今个想作何装扮呀?”说的话和用的语气与刚刚分毫不差。 “梳个垂云髻,衣服就淡雅些吧。”将梳子递给身后的锦橙,萧晓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勒,小主,马上就好。”锦橙麻利的加速手上的动作,脸上的笑傻兮兮的,一边梳一边和萧晓说:“小主,刚刚锦橙耳朵好像出问题了,你说用不用去太医院看看呀?” “嗯,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趁早看病,千万不要拖着。要是银子不够就和我说。”萧晓转过身拉住锦橙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面上闪着圣女的光辉。 锦橙泪眼朦胧的抱住萧晓,语带哽咽,“小主,您人真好,奴婢定会长命百岁陪着您的。” 萧晓反手揽住锦橙,声音轻柔带着威胁,“还不快给本小主梳妆!” “哦。”锦橙擦擦眼泪,一脸平静的上挑下压,左转右弯。 香萍在一旁全程目睹了一场主仆情深的大戏,仍呆呆的举着手中的衣服,有些自我怀疑,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 “嫔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萧晓估摸着一般的扭伤十来日也应好的差不离了,遂正常的走路到宁圣宫,袅袅的俯身向太后请安,又加上一句,“愿太后娘娘年年的容貌都能如初一般。” “起来吧,怜贵仪的嘴就是甜,总是说到哀家心坎里。”穆太后一脸慈祥的打量下首的萧晓,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别人可不敢当着哀家的面说容颜永驻这类话。” 萧晓保持着礼仪小姐的最佳仪态,修长的背脊如秀竹般挺直。仰头望向太后的目光带着濡慕敬意和羡慕,微微皱眉状似斟酌的回到,“不瞒太后,嫔妾只是个小女人,没什么鸿鹄大志,只想能尽量的保养好这副容貌,”似乎难以启齿的羞红了脸,还是勇敢的说出来,“嫔妾想让皇上能多看嫔妾几眼,几眼就够了。 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妥,忙跪在地上,慌张的解释道:“太后恕罪,嫔妾竟然将自己的想法带入到您,嫔妾该死。”偷偷抬眼朝上望一眼,赶紧收回,“太后娘娘就是那月光,哪是嫔妾米粒之光能够肖想的。”马屁还是有用滴。 穆太后仍是笑眯眯的模样,眼中却亲切了几分,“快起来,让哀家看看。”美貌无脑还仅以皇上为天的嫔妃正是她需要的,而前段时间萧晓看似投诚的行为让她很满意。穆太后心中暗暗思忖,她疼皇帝的心自然不假,可是,这后宫还是在她手中让人安心。 小太监极有眼力见的搬把椅子放在太后下首。萧晓莲步轻易缓缓就座,臀部仅坐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垂着头,恭敬的聆听教诲。 穆太后拉过眼前人的小手,正想说什么,却被手中滑嫩细腻之感所惑,再细细打量萧晓的容貌,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这一通说的,竟把正事忘了,哀家有个外甥女,今个正巧进宫来看哀家。瞧她与你年岁相当,脾气秉性相似应是合得来,”怜贵仪中不中用就看此次的了,“哀家老了,没那个闲情雅致逛园子了,你就陪她去吧。” 萧晓惊喜的连连点头,“太后放心,嫔妾定不辱命,好好带穆小姐逛逛皇宫。”表哥表妹什么的,又是一出狗血大剧呀,但愿她不是那炮灰女二才好。 “桂嬷嬷,去把乐儿叫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不过须臾,一位粉装佳人盈盈走来,阵阵香气飘进萧晓鼻间,抬眸望去只见佳人黑发如瀑,肤如凝脂,眉若远山,清新淡雅,杏眸流光。 萧晓欣赏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涌现一句话。 新月如佳人,涟涟初弄月。 只是,穆太后望向女子的目光中带着却是疏离的疼爱,似乎还有丝戒备。 …… 另一边饶有兴致的宣凌帝闲步走到了冰泉宫,宫门大张,偌大的寝宫却没什么声响。 宣凌帝剑眉一挑,摆摆手制止了李德福想要传报的举动,他想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何乾坤。一进宫门,仅听见几只鸟儿在枝头鸣叫,宫殿里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待走到回廊,几个小太监围在一起弯着腰,屁股一耸一耸的哈哈大笑着。 宣凌帝闭闭眼睛,脑中已脑补一出失宠妃嫔在冷宫备受欺凌的悲情大戏,一想到萧晓无力的病卧在床头却被这些宫人嘻嘻哈哈冷眼旁观的对待,他突然感到闷闷的。 示意李德福上前看看到底是何情况,李德福了然的领旨,笑眯眯的凑到众人后面,轻缓的问道:“都作甚呢?好玩吗?” 一小太监听见身后有声响,回头看了一眼随意的说道:“好玩啊,李公公要不要一起玩?”说完又看了一眼李德福,冷汗冒出,赶紧推推身旁的人,还玩,再玩就去和阎王爷玩吧。 嬉嬉闹闹的声音蓦的停止,众人诧异的看看李德福,又朝后一看,哆哆嗦嗦的跪倒一片,“皇上饶命,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就说这人只有前面一双眼睛根本不够嘛,最起码后脑勺要长一只才够。 宣凌帝走前,一脚踹向最近的小太监,带着薄怒吼向众人,“你们就说这样侍候怜贵仪的?怜贵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朕拿你们试问!” 小太监咚咚咚的连着磕头,“皇上饶命啊,奴才们再也不敢……”咦?小太监们面面相觑,怜贵仪挺好的呀,皇上不是在怪他们没有及时接驾吗? 一灰袍小太监鼓足勇气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启禀皇上,怜妙仪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状况尚佳,没出什么差错呀。” 宣凌帝冷哼一声,不想再和狡辩的奴才多说一句话,一想到怜贵仪虚弱的躺在榻上等着他的模样,就不禁加快了步伐。 小太监低声嘟囔,“怜贵仪近段时间总没笑模样,奴才几个只好每天凑在一起编排段子,怜妙仪才会笑出声来。” 男人脚步一停,眸中诧异一闪而过,“你们刚刚是在编排段子?” 被踹了一脚的小太监立马生龙活虎,一脸期待的仰头说道:“回皇上,这是奴才们每天必做的,要不奴才们给您来一段?”一想到心爱的段子,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德福在身后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怜贵仪宫里的人,真牛,瞧咱皇上无话可说的样子多英俊。 …… “萧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乐儿听不懂。”穆乐儿声若黄鹂婉转悠扬,说出的话让萧晓一口热气涌上心头,突然有些理解了一些被她噎过的人,真特喵喵的有火发不出。 看着一脸无辜的天真无邪的满头雾水的布满困惑的让人想抽的穆乐儿,萧晓垂眸看向手中的茶杯,几片茶叶虚浮着打转。 管她真白莲还是假白莲,撸起袖子就是演。 萧晓借着喝茶,偷偷四处打量了下。那谁谁,你的扫把拿反了,那谁谁,假山后的衣袍都露出来了。萧晓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这是在质疑她的视力还是在怀疑她的智商? 放下茶杯,换上善解人意的大姐姐面孔,“穆姑娘有所不知,这百花园是各宫姐妹最爱逛的地方。姑娘初到,定要小心谨慎,切勿冲撞了人才是。” “萧姐姐放心,乐儿不会的,乐儿不会给萧姐姐添麻烦的。”说着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轻咬贝齿哀怨的目光直直投向萧晓。 娘唉,这才是一流小白莲,她自叹不如,不如啊。 给自己倒杯茶,这一上午说的口干舌燥的。 “皇上表哥,你来看乐儿了吗?”穆乐儿一转头看向前方,惊喜的欢呼道。倏地起身像一阵风似的略过萧晓,宽大的衣袖拂过石桌上滚烫的茶水。毫不留情的撒在萧晓的手背和纱裙上,滚烫隔着夏季薄薄的衣衫直接渗透到肉里。 真特喵的痛啊,萧晓眼泪瞬间涌出,老天爷,有你这么对你亲闺女的吗! 不过,既然裁判到了,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