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与那女子只是一面之交,但想想后来她落在南亭侯手中的样子,决定出手,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想,如果她能改变她的命运,那么自己的说不定也是能够改变的。
“妙邈,我对你很失望。”
兰亭昭听了,拉下脸,她反问兰言诗:“那我的事呢?姐姐替我做了吗?你关心一个外人都比关心妹妹更细致,你觉得我会怎样想?”
兰言诗停住脚步,兰亭昭亦不走了,两相对峙,兰言诗开口道:“你例钱的事我当晚就告诉王嬷嬷了,她已经开始暗中调查,至于被克扣掉的,她会亲自拿给你。”
“是吗?你做了为何不对我说?”兰亭昭听她这样说,气焰消失了大半,她不再看兰言诗,目光望向别处。
“邈妙,你记住,我兰家不会亏欠你,希望你日后也不要做对不起我兰家的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你说这话可把我当成亲妹妹了?”
兰言诗在心中冷笑,看来兰亭昭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身份的事。
两人在无言中继续往前走。
她们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庭院。
院中栽种了别致的绿梅。
屋中的窗户敞开了一角,她看见几架古琴放在矮桌上,原来是间琴房。
出神之际,未注意到从对面走来一人,那人也看见了她俩,接着故意咳嗽了两声:“咳咳!”
咳嗽声很粗很低,像是中年人的。
她没有搭理的兴趣。
这时,那人开口了:
“怎地见了师长,也不主动问候?哪里来的学子,竟如此不懂得礼数?”
兰言诗听见这声音,倏地抬头,在她们对面的廊檐下,站着一个青年,他身姿挺拔,如茂林青竹,长相混合了兰坯的俊与沈瑶的美,风流英俊,意气风发。此时他板着脸,故作刻板的老夫子模样,压低嗓音,对着兰言诗和兰亭昭“凶凶”地质问道。
兰言诗瞧他那模样,忍俊不禁:“噗嗤。”
兰亭昭也喜笑颜开。
两姐妹朝那青年跑了过去。
“哥哥!——”
此人正是兰拷,言诗与妙邈最爱的兄长。
在他面前,兰言诗是娉娉,兰亭昭是妙邈,可以卸下心防,尽情撒娇。
兰拷的性格不像兰坯,也不像沈瑶,比之兰言诗和兰亭昭,简直好了一千倍。
兰拷看见两个妹妹,心中不胜欢喜,笑容灿烂。
他看见娉娉穿着男装,对她作揖道:“弟弟,好久不见,你又俊了许多,兄长自愧不如。”
看见妙邈越来越有女孩子的模样,对她叹气道:“哎,此次回去了,我就让爹爹将家中的门槛修整一番,与其将来被说亲的媒人踏平了,不如早作准备。”
一番话逗得两姐妹对他气哼哼地撒娇。
“兄长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今日回去了……”兰拷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人冲他喊道:“大舅哥!山长找你!让你赶紧去他书房——”
“大舅哥?”兰言诗好奇地问:“哥哥,你还有妹妹,已经成亲了?”
兰拷无奈答:“别听他们瞎说!娉娉,我去去就回,你与妙邈先在书院里随意逛逛,对了,在紫苑台他们正在比试绘画,你们若嫌无趣,可以去瞧瞧……”
他走之前,又对兰亭昭交代:“妙邈,跟好你姐姐,我一会去找你们。”
兰拷出现得突然,去得也快。
等他走之后,姐妹二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兰言诗发话:“去看看吧,反正眼下也无事可做。”
-
在书院外的西北角,有一方湖泊,名叫揽星湖,湖的四周长了许多柳树。
到了冬季,便会出现雾凇奇景,远瞧着如梦似幻,如临仙境。
在一棵雪柳下,有两个男子并肩而行。
一位身穿醽绿圆领窄袖袍,袍上是精致的香叶暗纹,头戴曲脚幞头,眉目与如今正关在兰府中的南亭侯有七分相似,却无南亭侯的颓靡之气,瞧着是个俊逸的世家公子。他乃是南亭侯的嫡子,宁彦秋。
他对身边的紫衣男子说:“漱滟,此次营救我父亲,可有把握?”
“尽力而为。”回答他的声音清雅磁性,很是动听。
这时刮来一阵风,雪柳微动,上头凝着的冰霜落在他的脸庞上,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这人五官完美,眼眸深邃,长眉入鬓。一身凝夜紫锦衣,上头印着梵莲图案,头顶白玉冠,腰佩剑与玉骨扇,气质高贵,不容亵渎。原来是程迦。
“我父亲答应了会救你父亲,必然会做到,成功了以后,还请秋彦向您的祖父引荐我父亲。”
“多谢了,漱滟。”绿袍男子叹了口气:“你在洛阳多少也听过兰大人的手段,我父亲落在他手中,必吃了不少苦头的,这是六亲不认的……不日前我祖父亲自上兰府,连父亲一面都没见到,哎……兰大人,好狠的心,连昔日师徒的情谊也全然不顾。”
“兰大人不是此等心肠,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宁彦秋认同他的话,兰坯那个的位置,若是被人情左右,恐怕什么事都成不了,他问:“何时动手?”
程迦答:“快了。”
宁彦秋再问细节,程迦闭口不言,不愿透露。
宁彦秋很识趣,不再问,转移话题说:“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去书院中逛逛?我方才听妹妹说,在紫苑台书生们正在比试画技,不若去指点一番?”
程迦答:“不敢兴趣。”
宁彦秋笑道:“这里的学生画技自然是不能入你法眼的,不去就不去吧,我送你下山。”
程迦点头。
两人便离开了此地,朝书院正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