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几人正要起身离去,忽然黄皓来找父亲,见了黄巢告知说:“我衙门姜伯伯来了,在家里候着想见你一面。”
黄巢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就说我马到家。”
黄皓勒马回去,黄巢和张家人告辞,和李谠、葛从周一起向黄巢家里而去。几人在黄巢们前下马,来到黄巢正堂,和姜主薄见了礼,黄巢笑着说道:“姜学兄多日不见,现在可好?”
姜主薄颤巍巍地说:“什么好不好,老迈无用了,成了人家的马夫,连养家糊口都难,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的阳寿了。”
李谠笑了一笑说:“姜兄好歹也是官府的人,总比我们百姓强多了,只是没有柴县令在时那样风光而已。”
姜主薄勾下头来咳嗽不止,缓口气说:“兄弟你有所不知,如今朝廷把下边都榨干了,官府除了一两个发财之外,我等无名鼠辈连温饱都难,更不说风光之事,真是惹各位兄弟见笑了。”
葛从周说:“兄长说的也是,唐懿宗这些年正事不干,只顾挥霍享受讲排场,把宣宗那点家底都败光了,只能从下边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税赋加重,所种薄田交了皇粮,连种子都不剩,各个商号也是被税收压得喘不过气来,整日疲于奔命,维持艰难。当个官府杂役,常年不见俸禄,很多都辞职不干了。”
姜主薄点了点头,用手抹了一把昏花的老眼,说:“兄弟说的正是,唐朝盛世已经不复存在,到了穷途末路,净出些不肖子孙。算了,不提他了,我来就是说肖二的事。次给候县令遛马,路过肖二家,听到嚎叫声,我进去一看,是两个侄子在教训肖二,我拦住了。这肖二也是受人指使,他哪有这胆量敢胡说八道,都是阎老大串通候县令所为。我让两个侄子停手,还给我了三分面子,没让老夫丢脸,所以我来给兄弟说一下,内幕我一清二楚,只是碍于候县令的淫威,怕丢了饭碗,没有及时给你们沟通,害怕弟兄们怪罪我。”
黄巢说:“姜主薄也是兄弟多年的挚友,晚辈们都知道,这面子是应该给的,不必放在心里。多天没见面了,今晚在家喝一杯,拉一些家长如何?”
姜主薄已经在官府是无用之人,平时少有人逢迎,自然很多人对他不肖一顾。见黄巢挽留,激动地说道:“那太让你破费了,我一个无用之人,别人躲之不及,哪有像黄兄弟这样念及旧情。好好好!我就权当倚老卖老,和兄弟们说些闲话。”
大家坐着喝茶,黄巢问起当今朝政,姜主薄说:“我现在几乎不问政事,只是偶尔和一些过去的同僚谈起,略知一二。当今皇不到十四年,已经换了二十任宰相,朝中大臣相互倾轧,争权夺利,一些官员趋炎附势。但朝廷的官员,就像挤老桩一样,今天你,明天我,都是拉帮结派,相互排挤。有一个离任不久的宰相叫秦于琮,有个侄子叫秦韬玉,颇有才情,但运气不好。叔叔和路岩关系非同一般,路岩失宠,秦韬玉受到牵连,在京兆尹府试中名落孙山。这秦韬玉叔叔秦于琮,和路岩有个共同的政敌叫韦保衡,自然关系也不错。韦保衡执政时,于琮和路岩受到排挤,秦韬玉也受到牵连。路岩执政时仗着势力对杨损进行打压,后来路岩失势,杨损节节高升,遂对依附路岩的秦韬玉进行打压报复。不过秦韬玉的名声也不好,他是晚唐臭名昭著的‘芳林十哲’之一,曾结交宦官田令孜扰乱科考,世人非常鄙视他。这秦韬玉来回折腾,屡次受到排挤落榜,却写出一首有名的自嘲诗: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将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岁钱,为他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