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沅眨个眼的功夫,她太子表哥已经步了出去,把那正被韩泱单方面攻击的两个姑娘也给吓了一跳。
倒不是惊诧,更多的是心虚。
她们两个是特意避开了众人,就在这隐蔽的地方说小话的,没想到,先是被那个嘴上涂了砒-霜的最不讲究人韩泱给听见了,出来冷嘲热讽就是一顿扫射,现在又是连太子都来了。
太子是何等人,用当朝宰相的话来说,就是“手腕一流的合格政客”。不过是十五六岁的人,却有了千年的修为,天资聪颖就不提了,那心眼子也是一等一的。
皇后给他生了几个弟弟,愣是一个妹妹都没得,把太子个拳拳兄长心浪费了,他只好寄托在姑姑家的表妹身上,随欣和随沅姐妹两个,都是太子亲口说要护着的妹妹。那是当亲妹子疼着的!
李宝儿并不能确定太子听说了多少,先是给太子见了礼。正想先发制人,卖卖委屈,好叫太子知道韩泱的可恶,就见太子上去,就亲昵的给了韩泱一拳:“你小子,这又是在做什么。”
韩泱和太子也有些许交情,扯开个笑意,“我还是头回见着这样酸人家的葡萄,真涨了见识。”
太子就笑道:“你也不必与她们说这些。”
李宝儿心道,难道今日运气好,撞上了太子和蔼可亲的时候?
太子就回过头,招了招手:“沅姐儿。”
随沅早就想出去了,就是碍着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现在被他叫唤,她活泼泼地就走了过去。半点也没觉得自己在旁边听墙角了好半天是不好意思哩。
正主出场,李宝儿和郑听语都哑口无言了。
随沅才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她们两个嘴上没把门道人是非、编排她是私生女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这个听墙角的苦主还能不好意思?
随沅朝着太子和刚刚那个为她“仗义执言”的少年微微颔首,又对着李宝儿二人道:“我的封号我是喜欢的,你们若有意见,不如找圣人去提提?”
惟拙县主头一次这样与人剑拔弩张,心里也颇有些忐忑,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到底合不合适。
太子心里却已经赞了一声“好”。说的不错。谁人不知,随沅的封号是长临帝赐下的,对这封号有意见,那是不是对圣人也有意见啊?
你一个小孩子,定然不是自己能想出来的,那就是你们家,你们全家人都对圣人有意见,老天爷!你们临阳大公主府是要反啊?
韩泱却也是眼前一亮,这小姑娘不过十岁的样子,清凌凌一双眼睛,装着的是因了父母长辈的宠爱才能保留下来的纯然和灵动,她是一张小圆脸,看着就甜,五官仿若会说话,身上是一条银色的裙子,她身量不高,却也能压得住。
他从前只听过这位县主的名字,却是没见过的——惟拙县主身体不是太好,出来走动的就少。
他刚刚也不是真的在为惟拙县主仗义执言,不过是听着刺耳,他就出来刺两句罢了。
到底是小姑娘,韩泱不好太过关注人家,省的叫那两个绝世仅有的酸葡萄瞧见了,回头又编排出一堆的“韩国公府小公子喜欢惟拙县主,不然也不会为她撑腰”的话来。他自己怎样都无妨,却不好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誉的。
韩泱移开了眼睛。却躲不过耳朵,他又听见这小县主给俩酸葡萄提了个建议,心道,这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李宝儿面色发白,说道:“随沅,我好歹也是你的表姐,你也太不讲人情了些。”
从祖辈算起,说是表姐也没错。随沅假意点了点头:“可是表姐也不能污蔑我父亲私德有亏啊。”
你爹才给你娘生了一通私生女呢!你一家子庶子庶女的,却来编排我?
太子看随沅没吃亏,也干脆做个结案陈词:“好了,到底是外祖母的寿宴。”
随沅笑一下,没再说话。李宝儿也只当做太子要给信北侯府这个主人家留脸面,不计较自己的失言了,心下就是一喜。
可惜这喜意并没有维持多久。
太子的话还有剩下一半呢:“沅姐儿稍晚一会,随我进宫,咱们好好给父皇说说,福宝县主是如何对你的惟拙有意见的。”
福宝县主,就是李宝儿。
这才是真损呢。
李宝儿如何能干,她就是在家里再受宠,到了宫里头,凭她刚刚的错处一堆,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她连忙哀求道:“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也是昏了头了,”见太子无动于衷,又是扯着随沅的袖子求:“沅姐儿,你是知道我的,有口无心,我俩从前也好过的。”
随沅面无表情。她俩从前哪有好过,不过是临阳大长公主过生日,随沅跟着父母去拜寿,作为东道主的李宝儿随手给了随沅一个手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