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让走的离他近了些,将拇指停留在他右眼下的一处,微微用力,揉搓了两下。
粉质被蹭掉,一颗小小的墨色泪痣便显露出来,为少年的清冷双眼平添了几分魅惑。
指尖与皮肤相接,带来灼热的烫感,让从未和他人有过亲密接触的段意僵直了身体,屏息等着眼前人下一步的动作。
祁让看着少年低垂的双眸,轻轻落了一吻,
"很好看,以后不要再遮了。"
声音如泉水叮咚敲打在玉石上,段意的睫毛轻颤,心中想着这人原来真的会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温柔。
可是不遮泪痣的话,他也会像欢喜阿弟一般,欢喜自己吗?
祁让看他挺直了身体,如军姿一般坐在床塌的边缘,便伸手揉了揉他温软的头发,
"还差最后一步就好。"
祁让本是想让段意放松下来,谁料说了这句后,段意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站起,然后看着祁让,磕磕绊绊的说道:
"等、等一下"
说完便一股风似的冲出了房间。
祁让:...新娘半夜出逃...难道要他夸一句果然好轻功?
没等祁让反应过来,段意又一股风的冲了回来,衣衫有些凌乱,不知是因为太急还是羞意染红了他的耳尖,仿佛要进行什么祭祀仪式一般严肃的看着祁让,
"好了。"
祁让:...
他第一次有些接不上别人的脑回路,但还是走到圆桌旁,端起酒壶,向用彩线连着底部的两只白玉合卺杯中斟满了清酒。
原主的婚礼办的极为铺张,却也因是两个男子而免去了房中的众多礼数,只将所需的器具摆在了屋内。
祁让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段意,挑了挑眉,"过来。"
段意的面色冷峻,耳尖的那一点红意却直接烧到了整个耳朵,像是做了什么尴尬的事情又拼命想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一般,僵硬的走过来和祁让一同端起了酒杯。
两人的臂弯相绕,微微仰头时的视线碰在一起,又很快躲开。
合卺以锁,两不相移。
两人只穿着白色里衣并肩仰躺在塌上。就在祁让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出了声,
"不要做其他的事么?"
祁让以为他是在不安,于是撑起身子,目光在黑暗中一点点描摹着少年的轮廓,然后将人从背后搂在了怀里拍了拍,又珍惜的碰了碰他的发璇,
"放心,今晚什么都不做。"
突然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就像终于有一束光线照进了那种日夜折磨着他的仿佛随时会堕入深渊的虚无。
在贫瘠地上长出了一抹绿色般的欣喜让段意的大脑停滞了片刻,原来拥抱也可以让人喜悦。
唔,那什么时候才能圆房呢?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最终还是一同进入了梦乡,而此时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的屋顶上,一本不可描述还被主人惨遭抛弃的武林秘籍正被夜风吹动着翻了两页,露出了里面活色生香的插图。
***
第二日祁让醒来时身边已没了温度,他换好衣服后,眼神扫过门口的侍人,
"段意呢?"
侍人恭敬的俯了俯身,
"夫人一早便去了练武场。"
...
这个称呼成功让祁让默了一瞬,但也没有纠正,只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向原主记忆中的练武场走去。
就像所有武侠小说中的"魔教"二字,都不过是一个代称。这个世界的魔教在名声被毁前,也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字,叫做赤日谷。
不同于青山派以剑法闻名,也不似段家的轻功绝步天下,赤日谷从来没有一样专长的绝技,更多的是汇集了天下武功之长,因人而异的教学。谷中众人往往自成一脉,加在一起便是十八般武艺俱全。但这放到外人眼里,便就成了鱼龙混杂,行事诡异。
若只是行事诡异,倒也不至于天下厌弃,真正沾惹了魔教这一名声,其实是因为原主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谷主,妄图逆天而行将人制成傀儡,来操纵整个武林。
武功越高的人,制成的傀儡威力也就越大,彼时的谷中人人自危,有人起身反抗,有人准备逃离,但最后却都是一个下场,就是成了傀儡术下的试验品。而武林中各家新一代的青年才俊也因此折损了不少,魔教之名,由此而来。
原主杀了上任谷主,本该是人心所向,为武林除害,奈何原主的手段也并不柔和,魔教的声名反而越来越大。不过不论外界如何,谷中众人对原主却极为推崇和恭敬。
"嗷!"
"谷主谷主快来!"
"啊啊啊,夫人一大早体力就这么旺盛,谷主你的功夫是不是不行啊!"
"嗷别戳别戳,夫人我错了!"
咳,当然,这种恭敬也偶有例外。
祁让走到武场旁边,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正被又换上了一身黑衣的段意追的满场蹿逃,却偏偏不自量力的时不时还要回头反击一下。
四周围着的众人听到大汉的叫声轰然而笑,回头看到祁让走来,又纷纷俯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恭迎谷主,千秋万代。"
段意余光扫到祁让后,便收了手中的剑,足尖一点,站到了祁让身后,声音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