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章十六:心事拿云(2 / 2)关山月首页

那些记忆从头到尾都由他独自保存,毫无与之分享的人。

习惯就好。

只是……未免有些孤单。

聂铮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一脸错愕的少女面容。

她长大了,三庭五眼也愈发贵气,尤其是一双含情勾人的桃花眼,与周身的英气截然不符,跟五年前那副可爱小巧的模样差别极大。

若非那日的背影过于熟悉,聂铮还真认不出来。

莫名其妙挨了一通冷嘲热讽,如今又被死死地攥着手腕不让走,符行衣被气得不行。

虽然自己违约在先,但是歉也道了,该提的建议也提了,有本事就动手,正大光明地打一场,哪怕被他揍个半死,自己也无话可说。

非得叽叽歪歪,大男人小心眼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聂铮的力气还不小,眼神跟要杀人似的,直勾勾地瞪着她,眨都不肯眨。

敌人愈是凶狠,符行衣反而愈是不怕。

反正自己没犯军规,行得正做得直,屁大点小事而已,绝不至于被他处死。

世上除了死之外没什么好怕的。

她猛地甩开了聂铮的桎梏,用手指着后者的鼻尖。

“姓聂的,我敬你是将才,一般而言能忍则忍,可你实在是得寸进尺。真以为能打几场胜仗了,就天下皆你娘?谁都要惯着你的臭脾气?老子还不伺候了!”

符行衣将火气一股脑地撒了出来,一针见血道:

“有话你就直说,别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像个女人一样。”

她的暴怒突如其来,聂铮本还被震得懵神片刻,然而一听这话,额角的青筋直接爆起:

他平生最恨、最讨厌、最不能听的,就是别人把他比作女人。

“符、行、衣!”

聂铮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还发出牙关紧咬时的咯咯声:“够胆你便再说一遍!”

“想听吗?好,那我告诉你。”

死猪不怕开水烫,符行衣抄了手,大胆地嗤笑道:“谁吃饱了撑的,成天关注你的细微心情,你以为你是皇帝啊?军中的兄弟们无一不忙,只有无聊至极的人才会在乎这种破事!”

聂铮喉结微动,目光冷到了极致,一字一句地道:

“如此说来,你答应我的承诺不过是应付而已?”

“正是应付!”

被他三言两语便挑的火冒三丈,符行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胡说八道,目的从最初的“据理力争”演变成“气死聂铮”。

“像你这种脾气恶劣到极致的人,那么差劲,谁会真的关心你?即便有也被你给吓走了!”

聂铮微微阖了眸子,薄唇轻启:“刁——民。”

什么朋友什么故人,统统拖出去砍了!

先斩首,再五马分尸,最后拖去喂狼,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今日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女人也必死无——

“你连月哥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想让我真心实意地关心你?”

符行衣环抱双臂,昂首道:“做梦去吧!”

细微的凉风透过帷幔吹入营内,暧昧地撩动了男人的一缕及胸长发。

柔软的发丝正巧飘到了薄唇的唇缝中,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尾竟晕染开一片殷红。

良久,他轻声问道:“月哥哥?”

见鱼儿上钩,符行衣心头一喜。

不管他是否真对自己有意,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喜欢这种怪人的。

比起和他在一起,自己情愿少活十年。

长得再好看都不行,那货的臭毛病实在太多了。

最好趁早说明白,断了他的念头。

否则到了以后,假如“宁如鸢”的身份被拆穿,又来个像李绍煜那样的牛皮糖,烦死人了。

“八年前的中元节,在横云岭,是他从一群山匪中拼死救的我。

“他帮我挡箭,整晚带着我逃掉追杀,要不是月哥哥,我早便死了。”

符行衣满脸嫌弃,把聂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摆明了是嘲讽,还故意夸张地道:

“人家武艺高强,貌胜潘安,还是一等一的温柔善良——只有这种人才是值得被真心喜欢的,聂、大、将、军!”

聂铮的眼神一改平日的冷漠倨傲,反而有些内敛的柔和。

他破天荒地微微勾了唇,然后立即恢复成一脸冷漠的模样,睨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花痴。”

符行衣不悦地蹙了眉,冷哼道:“花痴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

“多年来历经苦难,若不是心中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与他重逢,我岂会活着撑到现在?”

见聂铮神情有异,符行衣心中窃喜“有效果”,决心摩拳擦掌再加一剂猛药。

便一本正经地道:“可以说,没有他我就会死!”

少女昂首挺胸,放出豪情壮语。

直率、坦诚,而且胆大包天。

东齐从来没有任何女子像她一样敢爱敢恨。

大多数女子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字闺中时克己守礼,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然后听天由命,终其一生不知自由。

终其一生,不知何谓潇洒与肆意。

他微微抬手,符行衣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于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只待与聂铮拼命。

不料,头顶被宽厚而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揉了揉。

“天色已晚,回去吧。”

聂铮突然靠近。

两人的鼻尖贴了一瞬。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