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老汉我还是自己去打酒,免得招人嫌。”说完在桌角丢下一枚碎银子,还气哼哼地朝着宿云哼了一声。
宿云看着那小老头的举动,没忍住笑了出来,走到桌边拿起碎银,却发现这碎银,足足有一钱。
又拿着碎银连忙赶了出去。“大叔,饭钱给多了。”
那老汉头也没回地挥挥手。“不是满一钱减十文吗?那十文就当我明日吃食的定金了。”
宿云把桌子收拾好,天色已经暗了起来,厨房是大林和袁大娘一起收拾的,见大林端了满满一碗饭出去,她也没有阻拦。
这铺子的灯笼里是有蜡烛的,还是刘大娘她们搬走的时候留下的,不过她也没舍得用,明日开张,她说不得过了子时就得起来开始准备,有的是用得着的地方。
食膳坊的大门被早早关上,宿云检查了院子里所有的门窗,确定没有问题,才和袁大娘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进屋睡觉。
宿云这边睡得香甜,周家祖宅听风院,却是灯火通明。
周来刚奉完茶从听风院走出来,就被一道从围墙外翻进来的黑影下了一个趔趄。
待看清楚来者那标志性的大肚子,他才才拍着胸口埋怨道:“尹先生,你这是要吓死小的吗?咱家少爷都说了多少次了,咱家有正门,您也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完事了,再跟上次一样扭到腰,又得在床榻上躺上半个月。”
“跟上次什么一样,个子不大话还忒多,周泽那小子怎么没被你烦死,人呢?在屋里吗?”那个叫尹先生的老头大概也不想知道周来的回答,刚问完,也不等他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周来只能苦哈哈地跟在后面,边走边答:“在呢!在屋里,正跟许先生一起下棋呢!”
“哼。”尹老头嗤笑一声。“就他那臭棋篓子,还敢跟许思学下棋,他不怕许思学翻他桌子。”
周来也陪着一起笑。“许先生那能做出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不是,我是说我家少爷最近的棋艺还是有所精进的。”
周来送尹老头进屋后,只见靠近窗户的床榻上有一男子正拿着棋子犹豫不定,嘴里还念叨些什么,靴子也没穿,双腿盘着坐在床榻上。反观另一位,等了半天也不见催促,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
尹老头进屋后,也没向屋子里仅有两个看去,宛若自己的家一般,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自己寻了一个舒适的地方,一口一口咂摸着茶水。
直到床榻上的两人将那一盘棋下完了,屋子里才有了动静。
棋下不成了,那略微懒散的男子直接将盘着腿伸在小檀几上,整个人都靠在了床榻上。
手中执了一枚月白色棋子,懒散地开口道:“尹老头,这次又不会被你跟丢了吧!”
“哼。”尹老头嗤笑一声。“比不上周小少爷你神机妙算,下次还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请周小少爷亲自去查探,就不要麻烦老汉这一身老骨头了。”
那懒散男子也不示弱,反击道:“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飞檐走壁,追踪一流,竟连一个挟孩童的人贩子都追不到。还有你那嘴边的油荤,每次吃饭完也不知道擦擦,如此不修边幅,也不怕堕了你们尹家神探的名头。”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那坐姿端正的男子才开口劝阻道:“尹先生又何必跟阿泽计较,他说话不讲理,你又不是今日才知晓。”
尹老头恶狠狠地瞪了周泽一眼,这才冷哼道:“看在许院长的份上,我且不与你计较。”
周泽还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我看在思学的份上,也不与你计较了吧!”
许思学走下榻来,为尹老头斟了一杯热茶。“不知尹先生今日可有收获。”
“我拿着周小子给我的线索,蹲守在发财赌场附近,果真在昨着个傍晚见着了那一伙人。我见他们鬼鬼祟祟,不像只是来赌钱,我跟在他们,果不其然,几个人相互协作,将辰柏街外一孩童捂着嘴便抱跑了,几经转手,来到了镇外一破庙内。”
尹老头押了一口茶水,又继续道:“我本欲出手救人,又怕打草惊蛇,待到夜深人静时,我才悄悄潜了进去,岂料那破庙内丝毫不见几个人贩子的身影,只有一屋的小乞丐。”
“小乞丐?”周泽也正经起来。“老头你是说,那人贩子的老巢不见了人贩子,反倒住满了一屋的小乞丐。”
“没错。”尹老头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那一屋的小乞丐也不对劲,最大的才十来岁,最小的不过三四岁,满屋子的毛孩子,连一个大人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