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很讨厌当时的自己,懦弱,爱哭,还娘里娘气。”牧长丰淡淡的说,否定了自己的童年。
牧无挠了挠头,眯了眼无奈的笑呵呵问:“啊,我真的很烦嘛?”
“其实,也算不上烦,小时候别人对我冷淡惯了,突然多出个复读机加嘴炮加特林,对比下就感觉…有点烦。”
紧接着他又说:“现在习惯了,你的唠唠叨叨我可以自行屏蔽了,这估摸着也算是个特异功能吧。”
金发男人依旧挠了挠头,那竖起来的头发真就如超级赛亚人般炸裂且飘逸。
夕阳欲坠,地平线好似着了火,男孩一步一跨的走在菜地田埂上,在其身后有位沉默的少年紧跟不弃。
小孩跑了起来,少年也跟着跑,男孩有些气喘吁吁,转身回头怒气大喊:“别跟着我啦!你很烦哎!”
然后男孩别过小脑袋,双腿加快了脚步,他越想就越委屈,越委屈情绪就越低沉,沉甸甸的心情下,那个名叫泪腺的东西就分泌了潺潺泪水。
看着男孩一边哭一边撒腿跑的身影,少年停下了脚步。
男孩盲目的走,村镇里所有可走的路他都行过,放假里无事可做之时,他便会一遍遍的散步在这些路上,时而抓抓蟋蟀,时而采花摘果,每一次踏上这条路都好似进行了一场探险,仿佛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最后,能到世界的尽头。
但今朝的他却什么都不做,单顾着一遍遍走尽了山路,直到太阳沉落到世界的西头,群山之间还残留着余红,道道的光芒也变得灰沉。
久到仿佛后面的人已经没在跟着,男孩以为他放弃了,便放慢了些许步伐。
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男孩猛地回头看清来人之后,瞪起了大大的眼眸喊:“不是都叫你别跟……”
“天快黑了,咱们快回家吧。”少年带着温柔的笑,挠着脑袋劝说着。
“要回家也是我一个人的家,才不是咱们的!”男孩气鼓鼓的又转过身,欲要继续走向路的尽头。
“哎哎哎,你看左边土坡上面那处的竹林,里面是不是有坟?”少年的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气鼓鼓的小孩瞬然顿足。
“听说以前在里面死过很多人,有个人大半夜搬柴回家,路过这里还看到了一个没有脚的女人半浮在空中!”少年很夸张的张开臂膀,示意女鬼浮于空中的高度大概是这么高的,然后他继续阐述着故事,而男孩也很符合氛围的面露死白,似乎被故事的内容吓得不敢动弹。
“好像……那个人当时就站在你这个位置,没错,就在那颗矮树的前边!而那个女鬼……就在你左边的坡上!”少年最后的声音变得诡异且高亢,简直乍乍惊惊。
“啊!”男孩惨叫一声,扭头使劲儿撒足狂奔。
少年笑嘻嘻的跟在男孩身后,看着狂奔的少年,他眼睛一转跨步握住男孩的手,嗓子咳了咳傲气的说,“不过嘛,小生不才,以前跟林正英学过几个茅山法术,这些孤魂野鬼还容不进本道爷的眼中!有老哥我罩着你,那群小鬼谁敢对你动手?”
然后,男孩就放慢了疾驰的步伐,阑珊的晃了晃,继续走着,只不过没有挣脱。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相信了牧无就是茅山的传承者,而那个稀疏竹林里确实有一个血肉模糊还会舞空术的狰狞女鬼。
一路上,男孩弱里弱气的声音像只叽叽喳喳的雏鸟:“你,你真是林正英的徒弟吗?林正英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呀?他抓了那么多鬼,肯定哪天就会来我们这把那只女鬼抓了吧?”
少年笑嘻嘻道:“咱师父日理万机,忙碌的很,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精小怪哪值得他老人家出手啊?”
两个孩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曲折的弯路尽头,夕阳那份最后的炽热也隐没在了黑暗里。
少年是牧无,男孩是牧长丰。
现在他看,那片竹林里没有会浮空的女鬼,牧无也不是茅山道长,林正英也不会捉鬼。
一切只不过是童年的抽象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