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坐电视前跷二郎腿的牧长丰,不由笑嘻嘻:“啊呀,原来我们家这么有名气呀,到时候去附近某个大街要饭就方便了噢,说不定只要报上自己是牧家一份子的名号,想必那些好心人就不会吝啬了吧。”
屋里很空荡,像是刚被洗劫一空,客厅里只有一张小木桌配几个矮凳,厨房一口锈迹满满的高压锅正呲呲冒气,一部不知传承多少年的老旧座机,唯一出众的是三年前买的大头彩电,此刻里面播放着满屏的斑斑雪花,看来又出故障了,以往这个时候牧长丰通常会单手做刀,一劈向下,但还没拍下去往往信号就又好了。
没有理牧无,白眼一翻牧长丰留下了一个进里屋的背影,声音里头满是不耐烦:“进房间,有话跟你说。”
牧无又鬼鬼祟祟的关上斑斑锈迹的铁门后,伸了伸腰,换上人字拖便跟那道身影往里屋行去。
“听说,你最近在广招人手?”牧长丰扑进床上,卷上了被子后,整个人就变得慵懒起来。
“啊?什么广招人手?我最近忙着出门行侠仗义去了,扶老奶奶过马路,帮老爷爷推垃圾车,样样都做。”牧无眼睛滴溜溜一转,装傻充愣。
哪想牧长丰悠哉悠哉,眸瞳里满是清潭般的空明:“在路上遇了三个混混,红黄绿的头发,唤我是二当家来着。”
“是吧,大当家?”牧长丰的微笑里头有着戏谑。
黄头男人瞪着双目,汗水唰唰的冒了出来,再唰唰的流淌潺潺淋透了背心。
“哎嘿嘿,小丰丰原来遇到我的部下了啊,他们是刚来不到一个月的,分别名叫红果果,绿灿灿,黄傲天。”
牧长丰目瞪口呆,“城南五百多号人,我就说了发色,你都能记住他们名字?”
见了个鬼,红果果绿灿灿是哪家综艺节目的奇怪称呼?最后那个黄傲天又是哪来的清新脱俗啊?
“啊……倒也不是全记得住,前两个是我取的外号,后面那个我觉得霸气,就记住了。”牧无抓着脑袋,露出了一口的白牙然后笑。
无意间对上了自家老弟那审视的目光,牧无笑容僵硬,手颤巍巍地搭上床沿,一屁股坐了上去,声音怅怅然:“不然老弟你以为我这三年在做什么啊,中城打完就去城东,城东呆完往城西,来来往往间,我们荆棘血天堂已经四千来号兄弟了。”
“我靠四千来号混混?你要造反啊你,把人解散了!还那个荆棘啥啥堂,老哥你清醒点啊,初中二年级你毕业十年了哎!”
“是荆棘血天堂!怎么样,够霸气吧?我的狗头军师可是为了想这个名字掉了三根头发的。”牧无得意满满的说。
荆棘血天堂?这是什么见了个鬼的中二名字,难道你们二流子还能有具化性的组织,这不就成黑帮吗?不行,虽然老哥是个渣滓,但也不能放任他走上牢狱之路啊。
“混混?不弟弟,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小时候我记得也时常跟你说过,长大后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有侠义之气的江湖客!那四千多号的兄弟也都是些揣怀梦想的同道人罢了,我会管好他们的。”
他反常的语气沉甸甸,那眉心死死的搓在一起,仿佛里头有着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简直认真得不行。
“你先把头上那顶金毛染回来再说侠义吧,要说江湖客,你把头发留长编麻,身着风衣再佩长剑三尺,这才叫江湖味啊?”
随嘴说着,牧长丰想起什么连忙提醒:“注意点外面熬的汤,小心扑了!”
牧无屁颠颠的赶去调小了火,回来后,他的眼里跳摇着野心的光焰。
“弟弟,或许我的属下现在的品行还多多少有点问题,不过去年人手就已经足了,现在只需要将他们进行篡改打磨,我一定会把他们培养成懂理节,知书礼的江湖客而不是一个街头流子。”
看着自家哥哥那眼里摇曳的火焰,牧长丰心里有千言万语的槽想要喷薄而出,却支支吾吾的挤出一句:“啥,啥玩意。”
“嘿嘿,这就是你老哥我的伟壮目标,只有在这布满荆棘的鲜血大道上披荆斩棘,豁然开朗后,路的尽头就是天堂啊!”他又变得笑嘻嘻,嘴里说的话中二里侧漏着霸气,可把牧长丰尬得七荤八素了。
“停停停停!知道你小时候喜欢看笑傲江湖,天龙八部,但你这中西外融合的名字也太出戏了吧,不如叫啥‘逍遥派’‘丐帮’啥的,更符合你的侠义吧?”牧长丰对他吐槽。
“又错了弟弟,侠义不分中外,外国的骑士与武士道,和侠义精神都是异曲同工!”
忽的,他恍惚间在牧无的眼里看见了满天的辰光,那闪烁的光无比之炽热且绵长,像是一蹿燃烧了十多年的火焰,不知在哪个时间里,那蹿火变得可以燃烬荒原。
他从来没见自家哥哥能会有这种的眼神,像是一位野心勃勃的革命者势要推翻腐败王朝,又像是一头被囚进铁牢的狮子,而此刻,沉睡的狮子缓缓睁开了眸。
“嘿嘿,我这中二臭毛病又犯了”
那头狮子的眸光忽然没了凌厉,变得像某种犬科动物般充满滑稽与喜相。
这就是他的哥哥,一个从小到大中二到无以复加,嚷着要做世界上最大的大侠,是一个很二很二的人。
在初三开始就跟一群外面的人堕落鬼混,不忙着学习,到是在外面交友甚广,和一群没正经事儿的人玩在一起,然后自己也变得不正经起来,自妈妈走后,更是变本加厉。
染金烫头,和一群人骑摩托飙环山路,一点都不知道危险,很不顾家。
站起身,他对牧无淡淡的说了一声:“开饭了。”
顿了顿,他又说:“别搞事,进了局子,我才不会捞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