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究是下起了雨,由先是太阳小雨,太阳焉巴巴的黏在天际,不温也不热,像个水煮的溏心蛋,光有气无力地洒在身上没丁点热度。
小小的雨滴纤细绵绵,犹似是天上的七织女那针缝银河的晶莹线球悄然垂挂人间,打着伞的人将密密银丝尽数遮挡,溅落在地。
又仿佛是太阳神对人世的灯红酒绿很不满意,无端暴怒一整天后,雨神看不下去了,一蹦一跳地拿着花洒对太阳神呲水,一边呲还一边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来我给你降降温,降降温哈。”
然后,雨势渐转滂沱,天上所铺的云好像一座座青黑的山,而太阳就隐退在了群山之后,原来是太阳神被其羞辱后看雨神很不爽,不爽就要去发泄,然后直接痛揍了雨神一顿,乌云是雨神那鼻青脸肿的脸庞,雷鸣是哭号,密雨是泪垂。
牧长丰就静静趴在窗口上看,外面是无穷尽的雨幕,地上弥漫了氤氤氲氲的水汽,一个小孩拽着把骨架尽折的黑伞死命地往前方的屋檐弯腰踱步,狂风的声像是厉鬼嚎哭,小孩子在雷雨中惶恐四顾,那飘飘忽忽的小脚朝着家的方向迈步,可风实在太大了,孩子却还很小,小到仿佛马上要随着风飞向远方。
此时应该是他家大人出了手,男人大跨步间衣裤瞬间湿透,埋着头将小孩拦腰抱走,雨雾中两人消失在了房檐里。
5级台风,黄色警报。
好一个天不测风云瞬息有万变,牧长丰打开窗,闭上眼,感受着外面雨的世界,不觉寒冷只觉清爽。
“别上演泰坦尼克号了老弟,现在该吃饭了。”
顿了顿紧接着他又说:“居然是海带老鸭汤,老弟我们暴富了?”
看着铁锅里的东西,牧无惊讶的张嘴,狗鼻子贴近锅口不停嗅着味道。
“滚,别把鼻涕擤到里面了!”牧长丰眼露凶恶,牧无连忙跳开,仿佛鼻尖还有余味流连,脸上全是满足飘逸的神采,迫不及待的去盘碗了。
“成天鬼混也不知道找个工作,天天去刨垃圾桶很光彩吗?不知道上辈子我欠牧家啥了,当牛又做马的……”牧长丰叨叨,哀怨得像个嫁错娘家的小媳妇,一到假期他就拼命去兼职赚钱,靠着这一身体能,大多数的事情还是很轻松,然后生活中部分开销就由他来掌权了。
“别尝了,没看见还差一个人吗?”
牧无一边嚼着偷吃的肉,一边小跑到里屋第二个房间。
然后他又悄悄退了出来,关好门对牧长丰摇了摇头:“老爸说让我们先吃,他睡一会儿,说留一点汤就行了。”
“哦。”然后牧长丰沉默,自顾自舀满了饭才说了一声“自己添饭。”
或许是穷惯了,一大锅汤都没吃到三分之一,冰箱的制冷在上半年也出了问题,太过节省的下场肯定会浪费。
忽的,牧长丰站起身,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不用想也应该是有人打电话来了。
直接无视了牧无那痴呆的目光,他直接掏出N95诺基亚接通了电话。
哪想,口中一声‘喂?’字还没有道出,一口流利中文的苍老声音就连连惯耳。
“是牧长丰同学吗!我是你的导师古德里安,你的入学资料已经帮你填好了,请问哪天有时间来‘丽晶大酒店’面谈吗?”
牧长丰迷茫了,入学资料都帮他填好了?这什么霸道的入学方式?
牧无死盯着牧长丰手里的N95,嘴里发出哦哦哦的声音,满脸通红。
“啊,是的,我是牧长丰,后天我有时间来面谈,主要是家里有很多事没安排好,需要时间整顿。”牧长丰这么说着,眼神却在警告着牧无,让他别捣乱。
“好好好,我们会一直等你!后天是吧,我们马上安排!”然后电话就挂了,传来嘟嘟的忙音,牧长丰心里一大堆问题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挂了电话,算了既然是面谈,想必是很重要的事吧。
还有见了个鬼,说啥啥会一直等他?这一副屌丝讨好女神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桌旁边的牧无捧着饭碗双目瞪大,嘴里依旧发出哦哦哦的声音,仿佛嘴里在憋着什么雷霆霹雳。
“哦什么哦,你以为你是母鸡啊。”牧长丰低着眉,心事重重间淡淡吐槽。
许久,牧无缓过神来,“我的好老弟,你的这手机哪来的?你是考上了哪所大学吗?古德里安一听就是个外国名!是托福还是剑桥?还是哈佛!面试地点都在丽晶酒店哎,世界级五星豪华酒店!”他眉飞色舞挤眉弄眼,那股兴奋劲儿好像是他考上了似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学校,叫啥卡塞尔学院,听招生老师说是一所美国私立大学,好像挺贵族式的。”牧长丰这么说着,心绪却飘飘扬扬显得神不守舍。
“私立大学?老弟,可好像国外那种大学收费都……”牧无瞬间垮了脸,有些意想不到。
“那所学校的年奖金好像是三十六万美元。”他淡淡的说。
牧无拍桌而起,声音坚决果断:“我永远相信我家小丰丰!像我们小丰丰这等学神,年奖学金还不是唾手可得?”
“去吧老弟,老爸那我帮你跟他讲几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他的言语霸气不失痞气,仿佛谁要拦阻他家弟弟出国留学,就要向其挥刀愫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