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婳淡然视之,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暗芒,她现在完全能确定使节团出了叛徒,不然顺昭帝定不会用酒来刁难她。
她患有七窍蛊蛊十四年,期间忌酒,这件事除了母后、舅舅知道以外,便是贴身伺候的几个女婢和侍卫了。
上回在兰亭楼夜宴,顺昭帝就有试探之心,今日连试探都省了,直接把酒递到她面前,她一时半会儿反倒不好回绝。
既然躲不过就不必藏掖着,殷婳垂眸望着嫣红香甜的金樽美酒,眸光愈发阴沉,拾起酒碗挽袖一饮而尽。
顺昭帝见她喝得爽快,不觉露出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殷婳会一言不发直接喝下去。
待殷婳放下酒碗,徐福年上前斟满,殷婳却不理,从棋筒内取出一粒白子,夹在指尖细细思量。
顺昭帝看她良久,忽而意味深长地冷笑,“二皇子棋艺精湛,朕已经多年未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二皇子今晚不妨在宫中歇息?”
殷婳在棋盘边角放了白子,纤细的食指推着白子往前移动两格,温吞道,“圣人好兴致,小辈乐意奉陪。”
今晚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在皇宫,要么连夜离城。
殷婳淡然自若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眸中锐光暗藏,窗外夜雪映着她清越的身姿,她相信人心坚强不朽,而她的命运终将掌握于自己的手,待天边拂晓,阳光将会永照大地。
一如九龙渠泥足深陷的民工,他们是强权之下的蝼蚁,但蝼蚁尚有崛起之心,便是渺小的虫子,也能溃了巍峨的堤岸。
殷婳看着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心想这场博弈总算要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