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门,挺高级的。” 站了那么长时间,徐京墨都没有要搭理许半夏的意思。她无奈,只得先开始没话找话。 徐京墨从冰箱拿了瓶冰水,喝了几口之后就放下,转而又去泡了杯咖啡,修长的手指搅拌着牛奶和咖啡,带着些不耐烦:“你不跟她们一起走么?” 这么直接的逐客令,也就只有他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徐老太太和王婶早就走得没影了,她还怎么跟她们一起走? “你把冷气关了。感冒的人不能喝冰水,咖啡也最好停了。” 徐京墨站定,眼睛微微眯起,这里是他的地盘,她贸贸然跑过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开始管起他来了? “习惯了。”徐京墨显然没有要照做的意思,刚说了半句,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抿了几口咖啡压一压,复又开口,“死不了。” “你奶奶要我过来给你治病,你这样不配合我怎么治?”许半夏索性自己去找中央空调的开关,“你死了不要紧,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是庸医。” 提到庸医这个词,徐京墨陡然回想起上次的肾虚事件,竟然禁不住发笑:“你可不就是小庸医么。” 许半夏回以一记白眼。 “我这脸上你上次给打破相了,你是不是得给个说法?”徐京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沙发上一躺,长腿放在茶几上,“还有,我奶奶她们叫你过来什么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许半夏凑近一看,他脸上皮肤光滑白皙得让女人都嫉妒,哪里破相了?分明就是碰瓷!昂起头,立马反问:“我被你强吻两次,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徐京墨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想要什么说法,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真的是很会耍无赖,笃定她提不出也根本不会提什么要求,所以才这么说。 “我的要求就是:请你配合我治病、乖乖吃药。”说完,许半夏拿出小枕头,放在茶几上。 许是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女人会提出这么一个奇葩的要求,徐京墨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我们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呢?” “伸手。”许半夏半蹲在茶几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徐京墨把手放上来。 “你应该是不讨厌我的。”英俊的男人这回倒是照做了,只不过嘴也一直不闲着,“甚至可能对我有点好感。” 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自我感觉良好啊。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许半夏就当听不见他说的话似的,一心一意地问诊。 徐京墨配合地伸完舌头,继续不依不饶:“你和顾南星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他的嘴,真的是够欠的。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你的伤口和软肋,毫不避讳地将你想要隐藏的伤口掀开,如撒盐一般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 按在他手腕上的三根手指突然松开了,指尖泛着凉意,复又按下,力道加重了好几分:“暑热淤积,邪气入侵肺卫,下呼吸道轻微感染。给你开几副药饭后服,一日早晚两次。” “喝完药如果不见好,怎么说?”徐京墨用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许半夏,那表情,充满了不信任,“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没有这个可能性。”许半夏看了看自己今天带去徐家老宅的药材,倒是可以配出一副清热祛湿解表的药,遂没有拿出自己的银针,“前提是你得遵医嘱。感冒如果不重视容易引起很多严重的病症,呵,别说以身相许,到时候病重了你行不行还要打个问号呢。” 徐京墨眉毛一挑,反手就握住许半夏把脉的手:“小庸医,你是不是把不出来我的脉象?年轻力壮,精力充沛你说我不行?” “……”许半夏用力扭着手腕,想要挣脱,却被反扣得更死,“你松开!是不是一巴掌没挨够?” 徐京墨耸耸肩,松开了:“那是我让着你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力气,能跟我占着什么便宜?” 许半夏甩了甩手,一记眼刀飞过去,急得面红耳赤:“你再这样我打电话告诉你奶奶,说你欺负我!” 拿出手机往桌上一放,徐京墨笑得更开了:“你打,你打,她巴不得我生米煮成熟饭呢。” “……” “咳咳……咳咳……”一笑,咳嗽劲儿也上来了。 许半夏懒得理这人,径直拿了药材去厨房。开放式的厨房,各种设备都是一应俱全,打开柜子,里面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也是簇新的,可见,平时并没有人用。 徐京墨从书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摞文件,头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开启了自己的工作。 打到第二个视频电话的时候,他就闻见了来自厨房的药味。 难闻,似乎空气中每一粒分子都带着苦涩,下意识地就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来到许半夏旁边。 “我受不了这个味儿,你把火关了,我不要喝中药。” 又是分药,又是加水,又是看火,许半夏费心费力,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这会儿看见患者不领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说你家油烟机不行?” “油烟机?这跟油烟机有什么关系?”徐京墨难以理解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还跟你家的开放式厨房有关系。”侧吸式油烟机、开放式厨房,美观是美观,不实用也是事实。 “合着你煎药还挑厨房挑油烟机?” “谁让你挑药苦呢。药不苦什么苦?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是三岁小孩子么?还得我拿着糖哄你喝药么?”真是服了,一个大男人,还嫌药苦。 “还是西医比较靠谱,同样是治病,胶囊就更加注重患者的体验和感受。” “呵呵,你这种类型的感冒去了就是输液,吃抗生素,还不一定能吃得好。” 徐京墨拒绝再和面前这个中医争论,说起来她现在好像还是西医实习生呢,竟然一点儿也不念着西医的好。 许半夏继续煎药,徐京墨继续埋首工作中。谁也不搭理谁,但实质上却在无声中互相较着劲,他不喝,她偏要他喝。 煮好了一锅清粥,许半夏将火关掉,抬头往客厅看了一眼,那厮还在忙工作。看样子倒不像是装的,有钱人也没什么意思嘛,生病了也不能休息,还得工作。 “把稀粥喝了。”许半夏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轻轻放下,“半小时后服药正好,药还温着。” 徐京墨发现这女人还真是执着,把碗一推,表情淡漠:“知道了,等我忙完,你先回去吧。” “等你喝完,我再回去。”今天还偏偏就和他杠上了。 “晚了这儿打不到车,我是不会开车送你的。”某人开口威胁。 “你喝不喝?” “不喝。” 又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粥是喝完了,但药还放在那里没动。 谁能想到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徐京墨竟然会有在家里被一个女人逼着喝中药的时候?一个进,一个退,端着药碗的许半夏已经把徐京墨逼退到了墙角。 “你再退啊,看你还能退到哪儿去。” 徐京墨紧紧贴着墙边,神情紧张,许半夏仰头望着他,单手叉着腰,气势凶狠。 “为什么我有一种古装剧逼女主喝堕胎药的感觉???” 目光交汇,两个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想喝是真的不想喝,逗也是真逗。 “你是不是下毒了?”徐京墨嘴角噙着一丝狐疑的笑,半真半假地问,“毕竟我们之前有过节。” 怀疑她?行,她先喝! 许半夏低头,自己喝了一小口,算是以身试药,好看的眉眼拧成一团,药刚入口,便是席卷而来的苦涩,然而还未等她咽下去,徐京墨的唇已经轻轻压了上来。 “唔……”许半夏下意识地发出嘟囔声,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两个手臂悬空伸着,努力保持着平衡,因为她怕把手上端着的药洒了。 她的腰很细很软,徐京墨抱着她,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能感到她的温度。 他撬开她紧紧闭着的樱桃唇,探了进去,苦涩的药顺着柔软湿滑的舌头流入他的口中。 眉心微微皱起,却又慢慢舒展开来,这药的苦涩中似乎有一丝回甘。 许半夏的鼻尖被他轻轻摩挲着,痒痒的竟然有些舒服,腰上覆着的手传来温热,她竟然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意乱情迷。 顾南星,如果我真的把自己交给别人,我会忘记你么? 徐京墨收紧手指,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后腰往上游走。 许半夏一下子觉得全身的束缚似乎都被这只手解开了,可是心这里似乎泛起阵阵凉意,空空荡荡的。 “不要。”许半夏一个后退,从温暖的怀抱里抽离出来。 徐京墨闻声,手里的动作停下了,即便他的呼吸依旧灼热,他也尊重她的意愿。 “喝了吧。没毒。”许半夏把碗递给他,就小跑着去洗手间了,她想用冷水洗把脸,冷静一下。 看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徐京墨微拧着眉,仰头,一口气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