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城门,一辆辆驴车驶进,王凝之的车辆随大流,跟在其他车辆后,通过一系列的检查,慢慢驶进皇城。 银甲卫气势非同一般,放在诸多大士族护卫中,也是显眼的存在,众多士族,只略一思考,便纷纷猜出了,车中的人是谁。 放眼天下,能让银甲卫常伴身侧,滴水不漏的护卫,惟有闻名天下的王五郎了。 顿时,投来的视线,不一而足,好奇、敬仰、崇拜、讽刺、挑衅,纷杂无比。 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各种错综复杂的眼神,幻莲素手轻挥,放下车帘,“郎君,看来此次我们有麻烦了。” “意料之中。”王凝之神色清清冷冷。 “名扬天下,是个很好的词,但郎君外出甚少,所见所识之人,更少!加上世人所传郎君之容,如同谪仙,众人都对郎君无比好奇,这点是躲也躲不过的!”芷妙一双美眸流转,仿佛看透了一切,不急不缓道。 “郎君正因为知道,才没有选择避开。”芷妙此刻像是化身谋士,把一切分析的有条有理。 “郎君,我说的可对?”芷妙浅浅一笑。 “说的不错,赏五十金。”王凝之跪坐,白袍清冷,姿态高华。 驴车统一在一处地方停下,一个个士族文人,大袖飘飘,脚踩木屐,潇洒飘逸的的下了车。 作为众人关注的中心,王凝之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广泛关注,车帘掀开,首先下来的是芷妙、幻莲两个婢女。 两位佳人俏生生立在那,不少士族郎君眼睛都直了。 幻莲面似芙蓉,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一袭淡紫色的上衫,上绣几只金边蝴蝶,腰系一根长带,下面裙长及地,美的亦真亦幻。 芷妙眸含秋水清波流盼,一袭碧绿色襦裙,衬的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乌云般的头发,半垂半落,几颗圆润的珍珠点缀其中,更显柔亮润泽。 两人都是上上等的美人! 芷妙、幻莲下了车,恭顺退到一旁。 白色袍角翻飞,一道绝世清冷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乌黑的长发倾泻一身,一双眼眸淡雅如雾、又清冷出尘,肌肤剔透如上好的白玉,泛着微微光泽,雪白色华服,上勾勒出神秘的银色纹路,整个人恍若嫡仙临世! 安静!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人人痴痴呆呆的望着王凝之! 恰时,起风了,微风轻轻拂过,几片淡红色蔷薇,随着风吹落,悠悠落在了王凝之雪白色华服上,红点缀了白,色彩的极致,让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染上了几分艳色。 空气都仿佛凝结起来,每个人不自觉放轻呼吸,不想扰了这份美好。 王凝之也没料到,花瓣会落到自己身上,伸出修长完美的两指,夹起一片淡红色的花瓣,玉白的指尖一点红,很美很妖,王凝之勾唇淡淡一笑。 轰! 所有人都感觉脑袋一瞬间炸开了,只要能让眼前人一笑,倾尽天下所有又何妨! 恒景靠在车壁上,捂住胸口,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越来越快,犹如擂鼓。 深深吸一口气,恒景缓缓站直身体,看着王凝之的眸中,流露出几分势在必得。 爱就是爱了!男人又如何?无非是断袖之癖! 恒景生性豪放洒脱,还从不在乎这些虚名。 冥冥之中,王凝之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朝这里望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又收回了视线。 见众人仍没回过神,王凝之早已习惯了这种痴迷的目光,不甚在意,随手挥落掉身上花瓣,迈着步伐,向宫殿内行去。 这一动,芷妙、幻莲首先醒过神,轻移莲步,身姿袅袅,跟在自家郎君身后。 直至三人身影,消失在宫殿中,众人才如梦初醒,带着身边婢女,急急前往宫殿。 被一个宫人,笑脸相迎到前方位置,王凝之一撩袍角,跪坐在榻几前,身躯笔挺,几缕墨发滑落至雪白华服前,丝丝缠绵。 芷妙、幻莲仪态端庄,徐徐跪坐在王凝之身旁,抬起芊芊玉手,给杯中斟满清澈的酒液。 众多士族阀门一一跪坐,看似谈笑风生的同时,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飘到王凝之身上。显然,初见的一幕,给他们心中的震撼极大,时至现在,仍不能忘怀。 一声拖长的皇上到,众多士族,纷纷起身见礼。 叫起后,武帝司马炎,跪坐上首,气度透着威严,下巴流着长须,经岁月流逝的面孔上,残留着年轻时的棱角分明。 环视过一圈,武帝司马炎目光在王凝之身上顿了顿,眼中意味深长。 王凝之以不变应万变,神色清冷,淡然处之。 啪!击掌声响起,歌舞表演开始,女子一个个轻薄纱衣披身,旋转、俯身、腾跃之间,曼妙的身材,毫不加以掩饰。 王凝之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一双淡雅如雾的眸子,仿佛在看着那表演,又仿佛没在看,让人捉摸不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歌舞表演一批换了一批,每一批都是上等姿色的美人,随着时间,各个士族也都逐渐放开了,怀中抱着几名美女,不失士族优雅、飘逸的同时,放浪形骸。 从始至终,王凝之滴酒未沾,仿若置身事外般,冷眼看着这一幕。 今朝有酒今朝醉,王凝之虽然理解,却不认同这个做法。 像是发现了王凝之的‘特立独行’,武帝司马炎满面通红,打了一个酒嗝,在怀中一个美人脸上亲一口,道:“王卿,如此多美人,就没一个是你所喜?” 没等王凝之回答,武帝第六子司马玮,低笑声传来,“也许王卿好的是男色,而不是女色。” 此言一出,宫殿内不少人的神色,都有些变换。 一直安安静静的跪坐的芷妙、幻莲,美眸浮上怒意。 “是没有所喜。”王凝之表情淡淡,像是没有在说他一样。 或者是听了,无视之。 “小九。”武帝司马炎眼睛带着醉意开口。 九公主款款移步走进殿内,面容未施粉黛,淡黄色长裙拖地,如瀑布一样的黑发,用几根玉簪挽起,剩下的发丝散落身后,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 这位九公主一抬眼,便看见位于前方的王凝之,双颊染上一层薄红,低下颔首,露出颈后一片洁白的肌肤,声如蚊喃,“五郎。” 少女娇羞是极美的! 王凝之站起,一身雪白色华服,贵重无比,他双手一叉,清冷不失礼数道:“九公主。” 九公主呆呆看着王凝之容颜,失神在原地。 王凝之眉眼淡淡,白衣墨发,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咳!”终究,还是武帝司马炎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提醒自己的女儿。 九公主立即回过神,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神色慌乱,耳根都红了,往前急走几步,想扶起王凝之。 王凝之轻轻一拂袖,巧妙避开九公主的手,站直身体。 “王卿认为,小九如何?”武帝司马炎似乎也有点看不惯九公主的失礼,打断两人,插口询问。 不等王凝之回答,武帝司马炎自说自话,“寡人认为,小九性子羞怯,加之容貌尚可,堪为王卿之妾!” 殿内的人,没有一人脸上流露出意外之色,人人看向王凝之,看他要怎么答。 王凝之摇头,“无心于此。” 此言出,众人惊异,谁都猜到王凝之会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连借口都没找! 武帝司马炎脸色难看,强忍着怒气道:“那王卿志在哪里?” “大逍遥,大自在,是我所求!”王凝之至始至终很淡定,即使面对的是一及冠位帝王的怒气,仍是如此。 这个回答很妙,武帝司马炎即使心中仍怒,但发不出来。 妙在哪呢?逍遥自在是隐士风度,也是当下世人所求,你若执意挑刺,那便是指责天下! “王卿,这两者之间,并不相驳!”武帝司马炎推开怀中的美人! 王凝之淡淡道:“凝之尚未及冠,无心男女之情。” “此为人伦之道,何必纠结于此?”武帝司马炎对此表示相当不解。 王凝之摇头,不语。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非常让人无奈。 武帝司马炎略略思索,“王卿,要不然这样,这门亲事暂且定下,待你及冠,再纳了小九。” 恒景站起身,恭敬一礼,“陛下,婚事等,都是由长辈做主,在父母亲族不在的情况下,王五郎恐怕无法就此答应下来。” 武帝司马炎面容阴沉。 顾氏一名嫡系子弟,同样站了起来,施礼,“臣附议。” 有了人带头,其他士族纷纷站起,“臣附议!” 一道道附议声在大殿内响起,武帝司马炎怒而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