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五分钟后,虫云渐渐散去,百十只吸灵蝗虫尚未互相告别,就分化为几个小虫群,各自朝一个方向飞走。
地上只余下一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醒目的火龙果发型昭示着尸体的身份。
尽管血爵企图化作血潮逃走,但他的速度实在不快,于是就落了这么个凄惨的下场。
尸体不远处,还有一件裂成两半的哈密瓜长袍。
它的主人只剩半边头颅,其所化虫云的集体意识也随着时间分崩瓦解。
处理后续的时候,找到一块铜质怀表,应该是飞蝗的。
金属表壳上有些斑驳的锈迹,似乎已经有些年头。
打开,里面是一张女孩的黑白照片,似乎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女孩很瘦,眼睛很大,笑起来露出牙齿。
路恩阖上怀表。
他最喜欢的衣服破损得很厉害。
因此不是很开心。
他很快收敛情绪,然后将血爵的尸体拖得离食尸鬼餐厅远些。
至少不能在人家门口举行献祭仪式。
他倒不是很愿意与犹格·索托斯保持联系,后者总是有意无意地引导他的人生方向。
那枚夹在破书里的书签,真是巧合?
刚穿越就砸死一个人,真是意外?
他的一身地狱气息,真是惯常?
馈赠的阴影凭依,真是随机?
一切都在两可之间。
但至少这次是要献祭的,这身气息实在是太惹眼了,麻烦会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
必须抹除掉。
否则,他无法过上安心的生活。
爱斯梅拉跟在路恩身后,看着他正在绘制的仪式图案,尝试记忆,但和之前在水晶球中见到的一样,眼睛一移开,就会彻底忘记。
她忍不住问路恩:“你怎么记住这个图案的?”
路恩瞥了她一眼:“你记不住吗?”
她微微偏头,不服气地说:“看的时候能记住。”
“那就是记不住。”路恩继续绘制,他怀疑自己闭上眼睛都能丝毫不差地画出这个图案:“说明你很幸运,没被盯上。”
爱斯梅拉眼睛一亮,随即追问:“谁盯上你了?某种神秘存在?”
路恩已经快画完了,他故作不屑地说:“一个性格别扭还非常挑食的家伙。”
他又不是邪教徒,才不想宣扬犹格·索托斯的邪名。
爱斯梅拉瞪了他一眼,觉得他藏着掖着不告诉她,却还是不死心:“那你为什么会被盯上?”
路恩把血爵的尸体拉到图案中心:“我也不清楚。”
“你最好离远一些,我之前做仪式,围观者受到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他当然记得首次献祭时候那些围观者的下场。
毕竟,时间才过去两三个小时。
爱斯梅拉听话地退到远处,她在大事情上总是很有分寸。
然而,就算如此,在路恩举行仪式的时候,她还是受到强烈的冲击。
就好像亲眼目睹数以亿计的螨虫不断钻进自己皮肤上的毛孔,这种精神污染简直让她想要掀了自己的皮。
不过,她到底还是压抑住这种冲动,但也没有额外精力去关注仪式了。
*
食尸鬼餐厅底层,悬着棕色帷幔的房间,男爵坐在书架前的座椅上,有些腐烂的手指翻着一本没有名字的古书。
他忽然抬头望向窗外,看见怪诞巨树和藤蔓缠绕的扭曲树枝无声地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