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松手!你别给我装睡!”佟羌羌忿忿地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韩烈的身体晃了晃,眉心紧紧蹙着,手上的力道却是依旧一点儿都没松,干燥的唇瓣轻轻地嚅动,发出呓语:“别走。羌羌”
佟羌羌愣了一下,整个人的情绪仿佛被什么抹平了一般,静静地盯着韩烈,唇边微微泛出一丝嘲讽的笑,低声喃喃。
“韩烈这样一直纠缠不清,真的有意思吗”
韩烈醒来,是因为阳光打在自己的眼皮上,太过刺激。
他很烦,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一只手在眼皮上挡了挡。
喉咙很干,太阳穴也突突地疼得厉害。
睁开眼睛时,一眼看见了佟羌羌。
她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枕着一只手趴在沙发上熟睡着,睡眼平静,晨间的阳光恰恰打在她的半张脸上。将颊上的细细绒毛照得一清二楚。
而她的另外一只手,正被他紧紧地扣在手心里。
韩烈瞬间明白她为何会保持这样的姿势了。
但他还是没有松手,同样保持着自己躺着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继续以这样的角度打量她。
然而没多久。从卧室里传出乐声。
佟羌羌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就去摸什么,摸去的方向却是虚空。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揉着睡眼扭回头来,不期然和韩烈深邃的瞳眸对上。
“你醒了。”佟羌羌打了个呵欠,伸手到韩烈的额头上探了探。然后道,“唔,确认退烧了。”
她的态度好到令韩烈有点难以置信。
卧室里的大概是作为她的闹铃的乐声尚在锲而不舍地响着。
佟羌羌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可以松开了吗?都要被你焐出痱子了。”
韩烈定定地看她半晌,犹疑着松开手。从地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衬衣的扣子全被解开了,袒露着胸膛,胸膛上还有两处疑似擦伤的痕迹。而他的浅蓝色衬衣皱巴巴的,两三滩水渍有点发黄,一整件衣服算是报废了。
佟羌羌已兀自舒展着懒腰,站起身,揉着酸疼的脖子。走进卧室去把闹铃给关了。待她再出来时,正见韩烈已经脱掉了衬衫,赤裸着上半身,好像在给谁打电话,让对方送衣服来。
转回身来时,他微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走到佟羌羌面前:“昨晚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尚有点哑,隐隐带着鼻音。
“不客气。我也是没办法的。”佟羌羌站开了一步的距离,双手抱臂,“前台不愿意派人来抬你走,我总不能放任你发烧烧坏脑袋也不管你吧?毕竟相识一场。”
韩烈本来挺开心的,听着她这话却是越听越不对劲,到最后一句,他的笑意便完全收敛了。
佟羌羌像是没察觉他的不悦,提醒道:“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开点药吃,这种天气很容易热伤风。还有,少喝点酒吧。”
说的话乍听之下皆不乏对他的关心,可语气隐隐约约更接近于普通朋友似的。
韩烈的脸彻底冷沉下来,喉咙里一阵痒,他捂着嘴咳了好几声。
佟羌羌倒是帮忙倒了杯水递给他。
韩烈喝了两三口,感觉喉咙舒服不少,紧接着听佟羌羌道:“我的考察计划提前结束,一会儿就会搬出去了,会住进其他酒店。这两天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会认真、如实地写好报告的。”
韩烈握着水杯的手滞住,眸色像染了墨,一层层地黑,黑漆漆又凉森森地盯着佟羌羌。
桌面上,他的手机震响了。
韩烈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视线一动不动地依旧凝在佟羌羌的脸上,然后接起电话。
钟如臻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老爷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