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发出轻微的疑惑,靠坐在床边沙发椅上闭眼休息的艾向黎立刻睁了眼,他的手心暖暖的,闻言又紧了紧抓着我的手。
我的视线落在另一边的输液瓶上,问他:“怎么给我挂水了?”
艾向黎终于松开攥住我的手,起身走到另一边查看输液情况。
“让你能够好好睡一觉。”他解释。
我哦了声,抿嘴笑了笑,“难怪,我睡得挺好的。”
“你哭了。”艾向黎淡淡地望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拿出方帕,他俯下身想要给我擦眼泪,我不习惯,下意识朝后侧了侧脸。
艾向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并没有移开去做别的事,而是任由尴尬蔓延,他停顿着,仍旧是想要为我擦眼泪的姿势。
我僵硬地侧过了脸,沉默两秒,低声打破这僵局:“我梦到我妈妈了。”
艾向黎收回手,语声有些闷,“是吗?”
“嗯,”我点头,随后又补充:“我想回余下镇看看。”我撑住床边坐起来,艾向黎扶了我一把,替我在背后塞了个枕头。
“好像很久,”我摇头,“不对,是从镇子出来之后就没再回去过了。”
余下镇是我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小镇,距离江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镇子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我和母亲当年租住在镇子边缘的一栋独立民居中。
艾向黎对于我提出的这趟远行没有异议,他是个好伴侣,我的意思是,他是个陪伴照顾人的好友,一路上聚精会神地开车,偶尔问我一句觉得怎么样,我点头,其余时间便再无多话,我总算开始觉得轻松了一些。
车子掠过“余下镇”的标识牌时我红了下眼眶,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镇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我忽然想起,转头对艾向黎道:“我们家的房子被烧了。”
艾向黎并没表现出惊诧,他的目光移到他那边的反光镜看了眼,有些沉闷地回答我:“我知道。”
我的情绪低沉下来,是啊,当年那场大火上了电视新闻和报纸头条,只要是江市周边的民众,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房子没了,”我喃喃地低语,“回去的话也没有地方住了,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
我歪着头靠在座椅上,感觉到艾向黎伸出手轻拍了拍我的肩。
由于通往当年住宅的小路正在翻修,艾向黎准备将车子停在新建的社区超市专门划定的停车场,他在路边放我下车,自己独自去停车。
我站在超市门口有些慌神,这里和我记忆中的已经完全不同,我连大致的方向都已经辨认不出了。
“你是,阮念?”
我回过身,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站在我身后,她正推着一辆购物车,身子有些佝偻。
“苏老师?”我不确定地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