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木然的任由墨平墨静把自己收拾得宝相庄严,最后穿上朱红嫁衣,带上令人脖颈生疼的头饰。 “好了没?”楚泠懒懒的问道。 “快了,快了。”墨平说道。 “今天要在晋楚大桥上行祭祀礼,公主可别记混了呀!”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昭萱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就这么多礼节。”楚泠闭眼嘟囔。 “哎呀!”昭萱惊呼,“墨平,你这妆不行啊!寻儿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快快,再补点粉!” 墨平眼皮都没抬,继续为楚泠整理腰封下的饰物,淡淡的说道,“公主不喜欢厚粉。” 墨静看昭萱一脸讪讪的,楚泠又闭目不语,赶紧打圆场,说道,“无妨,一会公主用扇子遮一遮。” “也只能如此了。”昭萱笑道。 楚泠其实心虚,昨晚一夜没睡,不敢让她们知晓。 “公主,该启程了。”伏江在门外出言提醒。 楚泠豁然睁开眼,以往都是景渊来提醒她启程,今天居然换成伏江了,也好。 墨平和墨静对视一眼,墨平站起身,左看右看,笑着说道,“好了。” 楚泠点了点头,墨平墨静打开屋门,伏江看着一袭朱红嫁衣的楚泠以扇遮面莲步轻移的走了出来,一身绯色宫装的昭萱跟在身后捧着礼盒,墨平墨静在最后也捧着礼盒走了出来。 “启禀公主,”伏江把头低得更低了,朗声说道,“公子已被封为太子,亲迎公主于晋楚大桥。” 楚泠心底略惊,原来他一早就等在这里了,原来他已经是太子了。而她现在消息当真是闭塞的很了。 “善。”楚泠淡淡的说道,又看了看站在队首,背影孤寂的景渊,随即登车。片刻之后车马开动,缓缓前行。 楚泠在马车中昏昏欲睡,似乎才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忽然停下。 “劳公主孤身远道跋涉而来,清之过也。公主身子安好?”唐清的声音传至马车之内。 楚泠一个激灵坐起,脸红了红。朗声说道,“劳太子亲迎于国界,寻之幸也。太子辛苦。” “请公主移驾,于晋楚大桥行祭祀之礼。”华则听的心肝胆颤的,心想,这二位这么说下去可不妙。 唐清上前一步伸出手,而同时楚泠从车中伸出芊芊玉手,两人双手一握,楚泠执扇而出。 楚泠看唐清头戴墨玉冠,一身黑色玄锦礼服,脸上依然带着那副面具。 唐清看楚泠眉眼如画,头上带着羊脂白玉头饰,一身朱红色礼服,衬得脸色粉白。 二人对视一笑,唐清牵着楚泠的手一步步蹋下木制台阶。 楚泠放眼望去,江水滔滔,两岸黑压压的都是人,有迎亲送亲使臣,有携儿带女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请太子公主上桥。”华则再次出言提醒。 唐清携着楚泠的手,一起缓缓行至晋楚大桥的中央,那里早已摆放好了祭坛,烧乳猪的香味让楚泠想起早饭都还没有吃,然而乳猪在前,她却不能吃,眼睛都不敢多看。 “二十年前,晋楚联姻,结两国之初好。今晋楚再次联姻,是为永结两国之同好。新婿新妇祭拜天地与河神,祈晋楚两国风调雨顺。”华则迎着大风大声说道。 唐清和楚泠一起行礼,礼乐起。礼毕,华则和两名礼者在前指引,唐清和楚泠携手向河对岸晋国而行,昭萱等媵臣开始上桥随行。而晋国的其他礼者则将祭祀用品分割,一部分扔到河中,一部分分装,送给楚国送亲使者和晋国的迎亲使者。 “昨夜我走了之后,你没再睡一觉?”唐清低声说道。 楚泠脸一红,说道,“辗转反侧。” 唐清迅速瞥了楚泠一眼,嘴角轻轻翘起。 这座大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对岸。楚泠见对岸停着一排华丽的马车,各个与她所乘坐的那辆迎亲的车相同。 “请公主登车。”华则严肃的说道。 楚泠疑惑的看着唐清。 “随你喜欢。”唐清淡淡的说道。 “土豪!”楚泠心里暗想,于是选择了中间的一辆车,缓缓登车,又望了一眼看不清的楚国那侧,心里暗暗叹息,才进了车里。 唐清随后登车,为楚泠驾车。 而一模一样的马车慢慢各带一队人马消失于各个岔路,为楚泠驾车的人也换成了其他人,这一切在车中补眠的楚泠一概不知。 马车中备有吃食,都是楚泠喜欢的东西,楚泠饿了就在车里吃一些,饱了继续睡。马车再次停下,楚泠也瞬间睁开眼,看看外边已经是夕阳西下。 “公主,我们到安阳驿站了。”伏江在车外说道。 “安阳?我以为我们会歇在韵智。”楚泠颇为疑惑。 “太子命我们今夜歇在安阳。” “好吧,墨平墨静哪?”楚泠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她们在附近她一定能够感觉到,没有感觉到就是因为离得远了。这是暗卫与主子之间时间长久后形成的默契。 伏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公主先下车吧!臣慢慢跟公主解释。” 楚泠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耐着性子隐忍不发。她移步下车,发现马车已经在驿站后院,院子里除了晋国的迎亲侍女,就只有伏江一个男子。楚泠拿着扇子,也不遮面了,直接走进了为她准备的屋子。 屋内热菜热饭热酒已经备好,侍女们纷纷跪拜行礼。 “平身吧!留两个服侍就好其他人退下吧!”楚泠坐下之后淡淡的说道。 待侍女们退下之后,楚泠开始用餐,用完餐之后,楚泠才说道,“说吧!” 待在屏风之外的伏江才敢开口道,“疑兵。” 只有两个字,楚泠瞬间通透,原来墨平墨静,乃至昭萱,甚至是唐清景渊都去做了自己的疑兵。 “昭萱不会武功,万一。。。”楚泠有些担心。 “景将军和昭女官一路,公主放心。” 楚泠发了一会儿呆,才说道,“你们太子安排的?” “是。” “从安阳去曲阳需要多久?” “半日路程。” “好,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伏江退了出去,才敢大出一口长气,摸了摸空着的肚子,赶紧去用饭了。 墨平、墨静、唐清一路都没有遇到麻烦,反而是景渊一路,深夜行车之时,受到了袭击。 景渊带人一路砍杀,杀得酣畅淋漓,觉得一天的憋闷都缓解了不少,甚至觉得怎么此刻不多来一些。 “景将军!”昭萱忽然高声尖叫。 原来还有一个刺客头领隐藏在车外,把昭萱俘虏了,此刻正拿着刀架在昭萱的脖子上。 景渊看着花容失色的昭萱,心里觉得女子真够麻烦的,叫她待在车里不要动,她偏不听。车门有机关,如果她不出来,这人绝伤不到她分毫。 “如果不想楚国公主身首两地的话,赶紧自杀吧!”刺客奸笑着说道,“就算没能杀了晋国太子,杀了景将军也是功劳一件。” 景渊好笑的看着刺客,问道,“功劳?谁会赏你哪?不如你放了她,我请太子赏赐你,甚至是我们晋王都会赏赐于你,你想要钱币还是爵位哪?” 刺客眼中有片刻犹豫,景渊瞬间出剑,砍掉了刺客持刀的手臂,同时一把拉过昭萱,将她揽在怀里,不让她看那刺客惨烈的模样。 “说,你是谁派来的?”景渊问道。 “你言而无信,休想从我这里知道半点消息。”刺客捂着伤处疼得龇牙咧嘴的说。 “你又没应承,说什么言而无信?而此刻,你没有服毒,证明你不想死,所以还是合作来的好。”景渊面露讥讽。 刺客面色惨白,犹豫片刻说道,“我要缙云商号的玉币。” “带他走,好好处理伤处。”景渊一挥手,有两个士兵上前搀扶起刺客离开。 景渊这才想起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子,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女子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景渊松开手,歉然的说道,“抱歉,刚刚。。。” “小女知将军为了救我才。。。”昭萱急急的说道,又咬了咬嘴唇,说道,“小女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让昭女官涉险,太子和公主会记住昭女官的功劳。”景渊公事化的说道。 昭萱忽然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凄楚。 景渊有一些呆愣,这个眼神,他曾经在蔚州那座费园里见过,当时楚泠在水榭边弹琴,他们隔着水榭毫无顾忌的相望,楚泠就是这个眼神! “我同寻儿情同姐妹,为她涉险不算什么。”昭萱声音里有一丝苦涩。 “啊,”景渊有些不自然,“我竟不知原来你们这么要好。” “嗯,我和寻儿自小一起长大,”昭萱忽然变得活泼起来,“只是后来宫变她失踪了,我们才离散。” 景渊沉默不语,昭萱开始细数她和项寻的友情和趣事。 楚泠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了。睁着双眼看着天棚,古代的天棚真美,即便是小小驿站,天棚也雕梁画柱。 忽然咧咧风起,楚泠惊觉。心想,疑兵多路,还是有刺客摸到这里来了。 她在等伏江出手,房顶却没有打斗的声音。忽然外间的窗户被从外边打开,楚泠摸出枕边的bishou,隐藏在衣柜侧面,这个位置她可以看到门口,门口却看不到她。 脚步声到了门口,来人毫不犹疑的推门而入,一身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面具! 楚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寻儿,我来了。”来人出声说道,并警惕的四下寻找。 “寻儿,怎么为夫来了,你还藏起来了?” 楚泠闪身出现,一脸冰霜,“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呀!”来人语气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