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半开的车门,那熟悉的高沿帽。何欢感觉心跳都要蹦出来,紧张激动得都没有意识到抱疼了怀里的小宝宝。
随着哇的一声啼哭,她看清了车内之人,不是他!
根本就不是他!
晶亮的双眼,在看清的那一刻。瞬间湮灭。
“您,有事?”
听上去客套,又特别疏远的口吻,老首长忽然笑了。
够直接,够特别,表情喜怒分明。是个有意思的人儿。
算起来,像方天扬那样老谋深算的老油条,这些年行走险恶,看惯了伪装的脸,一下子遇到这么一个分明的人儿,的确够新鲜。
“何小姐吗?”
“何欢!”何欢不怎么待见的看了一眼。“不是何小姐!”
“噗嗤!”
“”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何欢眼神淡淡,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位身穿便装,却头戴军帽的老人。
鬓发斑白,面色略惫,标准的国字脸,人坐在狭长的车内,光线有些略暗。那双囧囧有神的双眼,却是特别的明亮。
指着身旁的位置,和她说,“坐会儿?”
“不要!”
何欢都不知道,以老首长现如今的位置,只有他打量人的份,哪里会有被打量。还敢当着他的面露出嫌弃的眼神?
当真是不知死活咯!
乔尔站在旁边,搓着手指,暗暗为何欢的大胆点赞。
果真不愧是大哥看中的女人,手抱着婴儿,胳膊上还戴着孝章。就敢这样大咧咧的拒绝。
“呵呵!”对何欢的心思,老首长可以说一眼到底,却并不生气,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帽子,“如果我说,关于他呢?”围讨他亡。
“”
无疑,所有关于方天扬的信息,何欢打心底没有一点抵抗力。
咬了咬唇,她二话没说的上车。
许是孩子知道将要远离妈妈的墓碑,又或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小冤家打从上车就开始哭。
哇哇的,怎么哄都不行,何欢是长这么大,别说哄孩子,就是抱都没抱过,恼恼的眉头哄着,最后还是老首长伸手接过来。
真是神奇,竟然不哭了。
搞得何欢苦笑不得,“要去哪儿?”
老首长逗着孩子,在幼嫩的脸上试图寻找方天扬的影子。
“一会就知道了!”
“”切,装神秘,何欢撇嘴,瞧着老首长腿上的高沿帽,心底简直可以说是五味杂品,等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老首长竟替孩子准备了奶妈。
乔尔安抚,“放心吧,孩子我会看好的!”
何欢满眼的疑惑,跟着老首长下车,越过一层层障碍,最后看到了烈士林园几个大字。
“您”
“我啊!”老首长指了指头顶的国徽,意味深长的说,“我和他,是同类人!”
军,军人?
何欢张了张嘴,随着老首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座座烈士墓碑。
那翠绿的草坪,暗黑色发亮的墓碑,抬头只刻了三字:无名氏。
有凉意自何欢脚底升腾,站在五月的午后阳光里,她犹如置身冰窖,“你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究竟什么意思?”
情急下,哪里还有什么尊称?
只是一味的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不知,她的反应,眼框隐忍的泪水,一切的一切,无不泄露了对方天扬的感情,这是赶过来之前,老首长最想看到的。
如今确定了,有些话也可以说得直接了当
即使这样做违背纪律,但相信,他看中的人,不会有错!
“何小姐。这墓碑,姓方!”
“何欢何欢!”何欢不冷静了,“我叫何欢,不是什么何小姐,我还不知道它姓方,只问你这它”
它是不是方天扬。
里头彻躺着的人,是不是承诺都没给她一句的方天扬!
想到有可能的答案,她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手指颤抖的摸上去,耳畔却听到了老首长故意拖延的真相,“这是方天扬父母的墓碑!”
“你!!您、老、人、家,可真会!”
“呵呵!”对何欢的咬牙切齿,老首长唯有笑了,“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方式,这次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何欢翻白眼,不想理会。
老首长继续,“你工作室的订单,我看到了,请你去参加婚礼,对吧!”
“不知道!”什么人,何欢恼恼的不想理会。
老首长也不强求,只是说方父的过往,又说方天扬的经历,再者就是他这次的任务。
听着听着,何欢忽然就笑了,“在过去的半年里,我被人跟踪,虽然没发生意外,但你们没有解释,我因为护照的问题被质疑,被抹黑,你们也没有表示,更甚至有几次我问乔尔,他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不知道!
现在,在你们将他派出去,没了联系的前提下,就想到了我?
早做什么了?我问你们,你们早做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担心一个人,夜不能寐的滋味?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老首长垂了垂眸子,“我们也是有纪律的,这次是希望你配合我们,打入他们内部!”
“对不起,请怒我无能为力!”
是生气吧,的确,她很是愤怒!
特别在知道了方父因公殉职,而方天扬原本已经洗手,再也不用舔刀尖过活,却被那所谓的国家,再次以单薄之力派出去。
那么遥远,那么危险,就这样被派走了?
为什么早在设计这个计划的时候,不想几个万全之策?
他是神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手捂脸,她蹲在方父墓碑前,泪水一滴滴的落下,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在你们眼里,他是什么?一枚工具吗?接应呢,你们的接应,都去了哪?”
失联一周,才来找她,还这样拐弯抹角的试探,即使不相信她,那就不要找来啊,一周了都不去营救,就知道浪费时间!
这一刻,对方天扬的所有疼,都化成了嚎啕大哭。
“明显就是你们安排不妥,有漏洞为什么不提前补齐,有没有把他当人看!”
抹了把眼,何欢都不知道在气什么。
老首长叹了口气,“知道你担心他,其他我们也捏心,不过”
“不过什么?他从容?他睿智?他老练?哈哈!”何欢扭头,“我不是你们国家的公民,没有义务!”
说完,扭头就走。
手却往口袋里摸,查看订单地址,想要坐最快的班机赶过去。
远远的,看两人的情况,乔尔就知道谈崩了。
其实在任务的最初,他也曾请求过一起加入,可得到的说法,无非是纪律,又打草惊蛇,带引起怀疑,然后还保证各地都安排妥当,随时都能接应。
可现在呢?
人失联一周,才被发现?
就算方天扬不联系,但接应的人都是死的吗?
不过想归想,面上乔乔还是要去安慰何欢,比竟现在她是白欢乐指认的沙画师。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何欢舔了舔干裂的唇,发泄完了,除了配合还能做什么?“想让我配合也可以,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一刻都不能耽误,你们能做到吗?做不到一切免谈!”
够魄力啊,老首长欣慰的点点头,刚才是有点矫情不错,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次任务的确太危险了,再者方案的准备也有欠缺。
“好!”
一个字,一份营救方案。
等到了直升机前,那突突的噪音里,老首长又递出两个红本本。
最上面写着结婚证,何欢打开一看,正是她和乔尔的,“你们,你们真是够可以!”
不止够可以,还武断的将出生没几天的小冤家也一并带上,随机有保姆,还有奶妈,虽然整个飞行的过程中,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何欢心里还不爽。
那份不爽,全部来源于对方天扬的担心。
乔尔清了清嗓音,“对不起!”
“你哪里有对不起我?”
“”乔尔刮了刮眉头,自顾自的继续,“对你保密,那也是”
“别说为我好!”简单来说,不够是怕她坏事吗?
一想到方天扬自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何欢心里就一扎扎的疼。
“算了,你还是和我说说,失联前后的事吧!”
“好!”乔尔想了想,最后的联系,应该就是方天扬从陈彪手机里查到一个叫翠儿的情妇,根据她最爱吃的阿魏菇从而找到交易地点,就在乌恰
四月底的乌恰,昼夜温差极大。
那条穿过喀莎城的羌河源头就在乌恰,晚上河水几乎处于结冰状态。
原本交易的货轮,在漆黑的河面,别说灯光,就连点烟头火都不能有。
却就在陈彪将基地生产的军用武器,刚亮出来,对方开箱,一方验钱,一方验货,忽然灯光大亮,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条子!!
瞬间,全部都是乱了。
货投江,钱来不及点,纷纷四处逃窜。
尽管周围布满了警力,但陈彪是谁啊,老油条一支,就算结冰的河水,他也不怕,憋足了一口气,在越来越多同伴落网之际,他一头扎进冰层里。
砰砰砰!
围剿主力,对着河面一阵放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