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莲初时还能沉住气,可到后来越发焦躁了。 “九皇子,你难道就不想一举掰倒德妃和荣王?嘉鸿湖事件是一个多么好的切入口,只要九皇子带我上京,我一定助您一臂之力。” 楚澜好似是看着上官莲,却又不是,他眼中依旧是一团黑色,辨不出什么。 他说,“我以为卞家的人个个都会是玲珑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九皇子要步步紧逼,把我送往江南于你有什么好处!!!” 上官莲本以为南下之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而自己今日来就是要将九皇子说服,却不料他这是铁了心要送自己去江南。她有些焦躁,隐隐有些歇斯底里地疯狂。 “你们皇家之人怎地就这般冷血?呵呵,我早该知道,在九皇子拿出那枚环佩时,我就该明白。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今年双十,足足等了十年,筹备了十年,凭什么你一来,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卞家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眸中蓄积了一汪泪水。那模样怎一个动人了得。但楚澜仍旧不为所动。 “上官姑娘,我认为我上次说得够清楚了。充军戍边之罪虽未定,你凭什么觉得你会为卞家翻案?” “之前在游船之中,九皇子的这话确实是唬住我了。但你拿卞家信物来找我的唯一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出十八年嘉鸿湖事件的真相,以此来掰倒德妃和荣王?我为卞家翻案有什么错,这至少与九皇子的目的不冲突吧!!!” 这番话并没有让楚澜为之动容,他眼中那团墨色未增未减。他的目的确实如上官莲所说,也确定与卞家冤案没有冲突,但关键就在于上官莲她还有一个儿子——当年与太子苟且生下的儿子。她以自己的儿子为筹码,才能这般有底气的说,她能为卞家翻案。 楚澜嗤笑,“育有一儿,你在这嘉鸿都不能护他周全,那上了京城后凭什么护他周全?你有十成的把握为卞家翻案?你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去京城与送死有什么区别?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何谈翻案?去江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等了十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你呆在江南至少不用担心每日暗杀不断。” 上官莲的儿子让楚澜有所顾虑,如今是万万不可让她上京,但他行事从不强迫,只是把那去江南和上京城的利弊列出来。 “行了,这些是你回去好好思考一番,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儿子着想,考虑清楚了便启程下江南。” 他说着便朝清风客栈走去,而上官莲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忽地,楚澜又停下,对她说:“傅姑娘虽告诉了你本皇子的住址,但仅此一次。” 恰好此时,一婢女向上官莲这边跑来。“姑娘,姑娘,不好了,小公子被抓走了!!!” 上官莲本被九皇子说的有些动摇,可现在心神大乱。她朝九皇子吼道,眼中迸出恨意。“何必赶尽杀绝!翼儿他有什么错。” 近日,九皇子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她们母子两。早在出门前,她将翼儿在红艺坊藏好,却不料此时横生变故,叫她如何相信九皇子。然而楚澜此番是被误会了,近日发生意外颇多,尤其是西域人作祟。 他眼中墨色突然浓郁起来,问那婢女,“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来?” “九皇子……”那婢女唯唯诺诺地,似是惧怕九皇子不敢多说话。 这会子,暗卫司海赶到,楚澜方知此事十分不妙。遂,他与司海一同朝那上官翼被抓走的地方追去。 司海是楚澜派去监视以及保护上官莲的暗卫,与之一起的还有另外三明暗卫。他向楚澜报备当时的情况。 “主子,这回作案的一共五人,皆蒙着面,招法来路不明但极其狠毒。楚二受了伤已去通知三皇子,阿大和阿三已经去追人。上官翼一直被上官姑娘藏得很好,外人并不知,但那五人显然是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底细。另外,那批人还对红艺坊还很熟悉,否则不可能避过我们人的眼线。” “你也受伤了?” “多些主子牵挂,但并无大碍。” 那批人是西域死士,极其擅长使毒,恐怕司海和楚二已经中毒。“你去城西第一本草堂通知颜问道,把毒解了再来。” 说完,楚澜便甩下司海,沿着阿大留下的标记追了去。 城郊僻静之地,草木繁茂,是一片荒林,这里鲜少有人迹。两队人马相互追杀,一方明显占下风。楚澜到后片刻,三皇子和楚二也到了。荒林地势复杂,但对方早有准备,这很不利于楚澜等三人。 此刻这里很安静,林子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到显得有几分悚然。 忽地,三人四周剑气横生,颇有破空立斩之势。楚澜与皇兄相视一眼,眼中之意互相明白。他们岿然不动,只待那声音靠近时才有动作。 那执剑之人,眼看着自己的剑下一刻就能刺穿三皇子的胸膛,却不料背后生出一剑先一步刺穿自己的脖颈。 三皇子和九皇子擅剑,一眼就能明了,那四周的剑气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而那背后下手的人是楚二,他自出现后就自定隐去了身形。 三皇子屈身扒去那死人面上的黑布,“中原人,有埋伏。” “三皇子,今日你不死也得死,还有九皇子。” 一大批人马出现,将三人团团围住,其中有西域蒙面的死士也有中原人武士。说话之人单手扣着一小孩,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伤害人。只见那小孩不哭不闹,一派天真懵懂地模样。 三皇子周身戾气更重,他踢起地上的剑,欲直击那说话之人,但被九皇子拦住。那人被三皇子的气势吓得倒退两步,安静的孩子受到惊扰,霎时扯着嗓子嚎哭起来。方才,三皇子确实有杀了上官翼的打算。那人立马带着那孩子躲到西域死士后面,对三皇子终究是有些畏惧。 “你、你别乱来,这可是皇上唯一的皇孙。” 这时,阿大和阿三赶来,一身浴血的模样,想必是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而那人见此却大喊,“给我上,都杀了一个不留!!!” 楚澜的暗卫并不是虚设,当真是有以一抵十的本事。之前,阿大和阿三两人合力便是解决了五个西域死士。 这厢三皇子九皇子等人与那西域死士、中原武士拼杀。而那边,那人却是抱着小孩由三名死士护送着离开。 三皇子见此,身上戾气四散开来,颇有大开杀戒的样子。他一剑对穿两名死士,朝小孩那边奔去。 而楚澜却再次拦住他,“皇兄,此事交给我足矣。” 此事里里外外都是针对皇兄的,荣王既然知晓了那孩子的存在,那么那孩子于皇兄来说就如同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瘟疫,所以他绝不能脱离皇兄的掌控范围。故皇兄宁可杀了那孩子,也绝不放任威胁的存在。 阿大和阿三为楚澜开路,杀出那个包围圈。他直朝那孩子追去。这几日意外频出,追杀不断,楚澜早已杀红了眼。三名死士拦截他,他挥剑便朝那三人的面门刺去。忽地,他出乎意料地侧翻身子,躲过那三人的合力一击,腿部借力翻到死士的后面。之后,他挑出一个剑花,往三人的下盘而去。 那一剑直接挑断了其中一人的脚筋。“唔!”死士背击中仅是闷哼一声,但马上就发觉了不对劲。 西域死士的武器上有毒,同理楚澜的剑上也有毒。一箭封喉,这是他从颜墨那里寻来的。他出招,只需让对手溅血便可。不过多时,三名死士的战斗力明显下降。楚澜的剑术变得凌厉起来,一剑穿堂,尽快的结束了三人的姓名。 楚澜剑指那抱着小孩的人。那人并没有什么武功,他跌坐在地上,面上畏惧却有多了几分极端。而那小孩嚎哭一声大过一声,楚澜眉宇微皱,他收回了剑。 “荣王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九皇子你私自出京等着失宠吧,还有三皇子一届江湖莽夫,怎配得上太子之位,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是荣王的,你们都得死!!!”那人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你别过来,小心我掐死他,他可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小皇孙,要他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这会子,那小孩哭声更大。楚澜不能用剑,他手腕微动,一颗石子弹在那人的手上。孩子从那人身上滚落在地,楚澜抱起。 他将孩子的眼睛捂住,提剑就割了那人的脖子。 只可惜皇上并不知还有这么个皇孙存在,所以他的性命并没有与皇室牵扯上关系,换句话来说便是想杀便杀。所以皇兄才那般无所顾忌,孩子死了反倒少了个威胁!!! 孩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故楚澜给了那人一个痛快。 那厢,皇兄也将人解决了,他似乎受了点伤。阿大、楚二和阿三似乎颇为紧张皇兄,只见他脸色发白,想行走却是力不从心,想必是中毒了。 之后几人往本草堂去。而楚澜一直抱着孩子,不离手,待到了本草堂看到司海之后,他才放心的交与司海。 “为他换身衣服送去上官姑娘那儿。” 楚澜一身青袍已成了红袍,那孩子身上蹭到了他身上的血。他拭去孩子脸上的血渍,只见孩子不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忽地,孩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楚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指楚澜额头上也有血渍。 待司海送走孩子后,楚澜笑了笑,往草堂内走去,却遇皇兄。 皇兄依旧是面无表情,“你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能护一时也是一时。” “你到底是在母妃身边待久了。”说罢,皇兄边走了。 母妃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性子便截然不同。 楚澜在本草堂换了身玄袍,他第二日才回到客栈。今晚,应当是傅尚卿赴三日之约。她想带上官莲回京,这并不他乐意看到的。 忽地,他唤来护卫,“你去查查傅尚卿身边那风晓的来历,越快越好。” 上官莲是卞家人,而卞家人没有一个是善茬的主儿。昨日嘉鸿湖,他只觉得来的那婢女眼熟,今日进客栈时遇那风晓,才惊觉二人的容颜十分相似。 上官莲确实有几分手段,都将主意打到傅尚卿身上了。 他捏紧手中的纸。这正是傅尚卿所写的《凤求凰》,与那封送往本草堂的信一起被他夹在了兵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