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讲话可要小心!”
……
齐福有些听不下去了,一撸袖子,正欲破门而入,李奕却伸手拦将下来:
“实话而已,不必计较。走吧。”
神色沉默而隐忍,好像早已经麻木了,习惯了这样的议论。
齐福叹了口气,无奈的往前走去。
马车上。
齐福在车前赶马,思及刚刚的场景,不由得安慰李奕道:
“醉鬼的酒后胡言罢了,皇上莫要挂怀。”
李奕在马车里,好像隔着帘子也隔了声音。没有听见,并未答话。
齐福也一时不知从何劝起。
车内。
李奕到了车上也没松开怀中的林定北。
还维持着方才横抱的姿势,只是这会儿双手紧紧攥着盖在林定北身上的薄毯。
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抓着的不是薄毯,而是一根救命稻草,紧攥的双手用力得有些发白发抖。
身居高位,孤寒也凄凉。
他知道自己登基的姿态不那么好看,也没几个人看好自己。
他知道别人说他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他从不反驳,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他不觉得自己委屈,只觉得周遭寒冷得刺骨。
只有抱紧怀中的人,才能感觉到——这冰冷的尘世间,原来还能这样暖。
很快,将军府已经到了。
裴伯开了门,领着怀抱林定北的李奕进屋去。
“小少爷,这是怎么,喝这么多?”
裴伯看着面色醺红,闭眼昏睡的林定北,满眼心疼。
林定北从小就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酒桌上也很少能让自己醉到这样昏睡不醒的地步。
不过心疼归心疼,他还没瞎,面前站着的可是当今圣上。
方才迎门的时候因为着急,李奕免了裴伯的礼,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眼下他岂敢再开口多问,只是吩咐周姨去厨房准备些甜口的醒酒汤。
李奕伸手试了试林定北的额温,有些发烫。
林定北此时仰躺在床上,被李奕细心调整好了睡姿。
可眉头还是皱着的,眼睫不安地颤动,连呼出的气息也微微灼人。
想必他现在难受极了。
“裴伯,劳烦备些水和布巾来。”
————
“至此,也就是有了个林定北,领地得收;
有了个李奕,国安得治。
有了这两个绝代风华的英雄,我大燕国才能国定民安地休养生息,恢复往日生机啊!”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捋了把花白胡子,满心宽慰地啧啧长叹。
底下的听众也纷纷附和,感慨连连。
此时,二楼雅间里一袭靛青色装束的男子懒懒地向楼下说书台子望去,眉头微皱,低声斥道:
“一派胡言。”
一旁轻抚箜篌的歌伶听闻此言,也向楼下望去。
但见他生得清秀俊美,此时情绪不见有什么波澜,只是眉目舒展,便觉温润如水。
歌伶名作段衾,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伶,年初一首《关山月》,嗓音悠扬婉转,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一时间在燕都声名大噪,红极一时。
多少人以听段衾一段《关山月》以表附庸高雅,身份显贵。燕城里的达官富贵们一掷千金也难见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