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裴伯取来要用的温水和布巾,摆在床头的案几上。
李奕一挥手,示意裴伯可以出去了,留下自己照顾。
裴伯有些犹豫:“皇上,这……”
让皇上亲自做这些,怎么想貌似都不太合适。
齐福对李奕了然,对裴伯道:
“奔波这一路,有些口干,不知可否给咱家倒些茶喝?”
裴伯听着,只好期期艾艾地应了,只是临出门时,还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
齐福则很贴心,直接帮忙合上了门。
李奕坐在床边,俯身抱起林定北,让他的上半身撑在自己肩头。
沉沉的重量和迷蒙的暖意、醉人的酒气混着林定北身上的气息扑面向李奕压过来,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轻手轻脚地把林定北身上盖着的披风取下,放到一边。
林定北好像受到惊扰,眉头皱得更深,双手无意识地攀上李奕的腰。
低声喃喃:“别……”
李奕吓一跳,僵住了身子,以为林定北就要醒来——
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也没见林定北有什么其他动静。环到腰上的手也渐渐绵软无力地垂落。
太要命了……
李奕呼出一口惊魂未定的气,努力稳住心神。
动作尽量轻柔地除去林定北的外袍,只剩下一层单薄的白色中衣。
正要拉起被子把林定北裹进去,一抬头却正撞上林定北半睁开的眼睛——
“你他娘的……脱我衣服?”
要不是脸上还有明显的酡红,半眯的桃花眼里还氤氲着迷离醉意——李奕真就要以为林定北是醒了的。
显然,林定北压根儿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别,别脱……我冷……”
林定北语音软软的,好似醉猫撒娇。
李奕心里清楚,清醒的林定北断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除去了外衣的林定北几乎是压在李奕的身上,无力支撑的头也依偎在李奕脖颈,方才垂下的手此时又重新搂上来,环住李奕。
隔着一层浅薄的中衣,林定北身上酒意深重的灼热温度向李奕贴过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烘烤化了。
李奕任他这样依偎着,无比珍惜地感受着林定北这难得的温柔片刻——
时间要能多停下一会儿,哪怕现在让他死了都甘心。
良久,李奕终于狠了狠心,把攀在自己身上的林定北扒下来,用被子裹住——
中衣单薄,天还有些冷。
林定北虽是习武之人,到底是凡人之躯,也容易着凉。
躺下的林定北似乎睡得并不老实,抓住李奕掖被角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李奕任由他就这么握着,俯身把耳朵凑近,想听清这醉鬼酒后能吐出什么胡言——
“阿翎……对不起……
是我……我没看好小奕……”
李奕愣住了。
月挂梢头,星子微闪,莹润的月光铺满院落。
李奕才推门出来。
齐福和裴伯本在院中的石桌上喝茶,段衾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见李奕出来,三人齐齐站起来行礼。
李奕略一点头:“都平身吧。”
随后径直往院门走去。
齐福拱手和裴伯道了别,跟在李奕身后出了门。
临出门前,李奕顿了脚步,对段衾吩咐道:
“劳烦段衾,替朕照顾好林将军。”
替朕照顾好林将军……替朕?
段衾揣摩了一下李奕的措辞,愈发觉得李奕这话里似乎有些不可言说的辛秘。
“臣遵旨。”段衾朗声应了。
“下次,别再让林将军喝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