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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谐和顾洲越的订婚宴十分盛大。  在顾家郊区的老宅,宅子四周都是树林,树林外有士兵把守,时常有人开车从这里经过,眼睛穿过树林想要看穿那高墙之内的传说中大官的豪宅。  黑色牌照的车一部部的驶进,有顾家的人在大门那里接待,来客一下车就能闻到花香,入眼全是女孩儿喜爱的景色。  今天这里四处布满了姜谐喜欢的花儿,夏季的微风里,花枝摇曳,粉蓝色一束束,漂亮极了。  姜谐和顾洲越穿同色的礼服,对着重要的来宾微笑。  陈易也来了,他是姜谐平日工作里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在姜谐出事之后也曾出力压下流言。  “很漂亮。”陈易笑着对姜谐说。  姜谐说了句谢谢,不仅是谢这句夸奖,也谢陈易对她的多番教导和照拂,更何况,她能去做战地记者,陈易也多番出力安排。  “去了喀布尔,自己多注意安全,命就一条。”这话本不应该在场合说,可陈易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说才合适,战地记者多危险,他们心里有清楚,但不退缩,大约做记者的,都有一个战地记者梦吧。  姜谐应承下,随后又说:“老大,你也多保重,找个合适的一块儿过,别再稀里糊涂的了。”  陈易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订婚宴每一个步骤都被妥善安排好,姜谐像一个演员,只要对照剧本做好每一个步骤就好。  可姜谐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直到休息间隙,她看见姜志凯面色严肃的接了个电话,又和顾洲越说了什么,两个人看见她,脸色越加不好。  “怎么了?”她抬眼看姜志凯,疑惑的问。  姜志凯犹豫半晌,还是顾洲越先说出的口,他一只手搭在姜谐白皙细腻的肩上,说:“你别急,听我说。”  “姜幸割腕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  姜谐只觉得一阵阵强烈的眩晕猛烈的袭来,姜志凯急忙去扶。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你冷静一些,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姜志凯叹了口气,说:“爸爸扶你去坐一坐。”  良久,姜谐才缓过劲儿来。  顾洲越本不愿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样的事儿,只是他更怕她后来知道了会怪他。  姜幸这小子,够狠,知道拿自己的命去威胁姜谐,即使不成功,也要给她留下无法磨灭的深刻影响。  “要不要去躺一躺?”顾洲越担忧的问。  姜谐的神色淡然,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冷冷清清:“不用。”  订婚宴完美的开始,也完美结束,从休息间出来,姜谐就恍若从未听到那消息,仍笑靥如花,仍光芒四射。  好像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  刚结束,送走客人,应付好顾家老爷子和父母,她对顾洲越说到底她是姐姐,她要去看看他。  那个他是谁,顾洲越心知肚明,他脸色很差,但仍然点头,说帮她订机票。  姜偕摇头,说不用,她已经订好。  订好了?什么时候?顾洲越没问出这话,他怕不能承受那后果,他从心底里不愿承认姜偕心里有那个男孩儿。  对,明明还只是个男孩儿,连个男人都不算,偏偏惹得铁石心肠的姜偕上了心。  姜偕轻装简行,拎着包就去了机场,她去的很早,在候机室的座位上静静坐着,不说一句话,好似只是去赴一场普通的约。  有一只橙色的皮球噔噔噔的跳到她脚边,她捡起来,看向前方,一个肉呼呼的漂亮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看着她手里的球。  她把球递过去,那小姑娘礼貌的说了句谢谢姐姐,童音软糯,配上圆圆的苹果脸,可爱极了。  姜偕冲她笑笑。  小姑娘看她笑了,才大胆的上前去,又把球递回来,说:“姐姐,你不开心吗,球球给你玩儿。”  她一怔,轻声回道:“谢谢你,姐姐没有不开心。”  她话音刚落,小姑娘的母亲寻了过来,着急的抱住小姑娘,一脸的劫后余生:“果果你吓死妈妈了,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乱跑,会被坏人抓去的。”  小姑娘委屈的说:“球球跑了,我才追过来,姐姐帮我捡起来的。”  小姑娘的妈妈急忙跟姜偕道谢,姜偕淡淡的说了句不客气。  母女两临走前,姜偕听见那小姑娘对母亲说:“妈妈,姐姐她不开心,她的手一直在抖,她的玩具也丢了吗?”  姜偕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轻微发抖,她想紧紧握拳控制住它,可惜徒劳无功,她没有一分力气,手掌握成拳头都费力。  她的玩具也丢了吗?  对啊,她的玩具差一点就丢了。  有一滴泪落在颤抖的手上。  ·······  到了上海,姜偕直接去了医院,养和医院的最高层,最舒服豪华的套间病房,好似高级酒店,每人都配有专门的护士看管,这里不知住过多少豪门,这里的墙壁座椅也不知看过多少豪门笑话。  她一步步向那里踏过去。  是范陈萍开的门,她一夜之间恍若老了十岁,双眼浑浊,皱纹愈深,不复以往美丽娇艳。  看到姜偕,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紧接着做出让姜偕更加惊讶的动作。  她将姜偕引到她的房间,猛地向姜偕跪下来。  扑通一声。  她说:“求求你,求求你,以往都是我的错,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甚至可以不住在老宅,不碍你的眼,我去给郑兰道歉,我去给她祈福,我替我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可是求求你,求求你姜偕,我就小幸这一个孩子,求你给他一条生路。”  “即便你恨我,你不在乎我,姜偕,你看在小幸他真心爱你的份儿上,救救他吧,求求你。”  姜偕有些恍惚,以往十几年,即便范陈萍有时怕她,却从未在她面前低过头,可到了如今,她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流着泪向姜偕祈求,明明,明明这是姜偕最初的目的,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一丝快感都没有。  她竟开始后悔。  可她嘴上仍然说着与内心相反的话:“范陈萍,这是你自找的,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