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凌没料到她会突然睁眼，眼里的情绪想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凤堇虽然不懂，但她是上古神物，感觉敏锐，她能感觉到尊上的情绪很低落，“尊上，你不开心？”

“没有，我很开心。”

轩辕凌弯起嘴角笑了笑，凤堇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蹙了蹙眉，“尊上，你不开心为什么要笑呢？你看你的眼睛都没有笑。”

轩辕凌的笑容僵住了，扬起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去，他深邃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幽幽叹道，“阿堇，你那么聪明，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她看书过目不忘，再深奥晦涩的法术，教一遍就会了，再精细繁琐的机关，只要告诉她原理，她就能拆解，她是他见过最聪慧的人，学什么都快，只是怕吃苦，很懒散，不愿往深了去钻研。

我的阿堇，你那么聪慧，你懂那么多复杂深奥的知识技巧，为什么就是不懂人心？

轩辕凌在心中暗自问道。

可是，他无法苛责她，她比别的凤凰孵出来的时间短上很多，化为人形的时间也短上很多，按照一般的凤凰的寿命来算，阿堇如今的年龄，相当于别的凤凰刚刚从蛋里孵出来几百年，若要化为人形，还早得很。

她虽然已经长成少女的身体，可按凤凰的年龄来算，她其实还是个孩童，叫她怎么懂复杂的人心，复杂的感情？

轩辕凌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可是，跟她日日夜夜在一起，实在煎熬，他恨不得她立即开窍，明天就娶了她。

“尊上，你别生气，你想要我学什么，我都去学，只要你不生气”

凤堇讨好的说道，轩辕凌怔怔看着她，“叫你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学法术，一直到天黑，很辛苦很辛苦，你愿意吗？”

“我愿意！”

凤堇不假思索的说道，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轩辕凌的神色，“只要尊上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轩辕凌怔忡的看着她，良久，轻轻叹息一声，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我怕尊上不开心了，会不要我。”

“不许胡说，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凤堇抿着嘴儿笑，眼睛里也没有笑意，轩辕凌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尊上会离开我。”

“不会。”

凤堇抿着唇，没有言语，嘴边的笑容一点点隐去，轩辕凌低低叹息一声，把她揽入怀中，“别胡思乱想了。”

这一晚上，轩辕凌没有睡好，凤堇也辗转难眠。

三更天的时候，轩辕凌跟往常一样起身去收集露水，当他收了几罐子露水回来时，习惯性的去凤堇窗外看看凤堇睡得好不好。

出乎他的意料，一下贪睡的凤堇，居然没有睡着，而是在榻上翻来覆去的。

轩辕凌站了一会，至少听见凤堇翻了三次身，叹息五次。

轩辕凌想了想，放下露水罐子，轻轻敲了敲窗台，凤堇的声音很快响起，“谁？”

“是我，怎么睡不着了？”

凤堇没有回答，轩辕凌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点灯，轩辕凌坐在床榻边，轻轻摸了摸凤堇的额头，“没有生病。”

他刚要收回手，凤堇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轩辕凌一愣，下意识的要抽回手，凤堇却抓得更用力。

两个人一个想要挣脱，一个紧抓不放，就这么暗暗的打起了拉锯战。

屋子里很黑，空气很安静，可气氛却有些诡异，轩辕凌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速。

“阿堇，松手！”

凤堇沉默不语，并未松手，似乎和轩辕凌杠上了。

黑暗之中，两人四目相对，轩辕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凤堇眼睛里的光亮，耀眼得让人心慌。

僵持了许久，轩辕凌妥协了，放弃了僵持，此消彼长，凤堇的力气并未减少，轩辕凌一点点被拉了过去，倒在她身边。

他与她共一个枕头，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像她还是凤凰鸟那时候，同枕而眠。

把轩辕凌拉下来之后，凤堇并未做什么，两人并排躺着，头微微碰在一起，并不算多亲密，这样的距离让轩辕凌暗中松了口气，若是凤堇再靠近一些，他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的自控力对别的女子一向好得很，可对于阿堇，几乎为零。

“尊上，白晔说要娶我。”

不知过了多久，凤堇静静的开口，一开口就让轩辕凌差点跳起来，“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我们到达九州府的那天，你和九州王白重下棋，白晔带我在花园里玩。”

轩辕凌霍的坐直身体，语气凌厉，“那是七天前的事了，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凤堇被吓了一跳，“尊上，你是不是生气了？”

轩辕凌忍着怒气，冷冷道，“没有。”心里却把白晔骂了一千八百遍了。

“我想告诉你的，可白晔说用不着告诉你，等九州王来提亲，你就知道了。”

还想来提亲？做梦！

轩辕凌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

凤堇感觉到他很生气，不敢再吭声，轩辕凌忍着一肚子怒火，刻意放软了语气问到，“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我嫁给他之后，他会待我好的，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只疼我一个，不会纳妾室，也不会有通房丫头”

“他还想纳妾？”

轩辕凌再也忍不住，怒吼道，凤堇默了默，试着帮白晔辩解，“他说不会这么做，你别生气。”

“不管他会不会这么做，我都很生气！不对，你不会嫁给他，谁管他纳不纳妾。”

轩辕凌咬牙切齿的说道，凤堇双眼一亮，即便在黑暗中，轩辕凌仍能看见她眼里灼灼夺目的亮光，她看着他的时候，让他有种错觉，他仿佛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尊上，你真的不会让我嫁给他吗？”

“绝不！”

轩辕凌以为凤堇会生气，谁知她毫无反应，只是低低哦了一声，过了一会问了句，“那你会把我嫁给谁？”

“什么？”

轩辕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凤堇低下头，闷闷的说道，“白晔说了，我长大了，女大当嫁，不可能一直留在尊上身边，过不了多久，尊上就会帮我择婿，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人，不如嫁给他，好歹知根知底。”

“白晔！”

轩辕凌怒不可揭的低吼道，凤堇以为猜对了，头垂的更低，“尊上，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胡说什么？就因为白晔的这些胡说八道？”

轩辕凌简直要气死了，一方面被白晔气死，一方面为凤堇不信任他生气。

“我知道的，你会把我嫁出去，嫁给别人，就像九州王白重把他的女儿嫁出去一样，还有东临洞主嫁女儿那样”

“你胡说什么？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又不是我的女儿！怎么一样？”

凤堇抬起投来，“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我的”

轩辕凌说不出来，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总之，你别听白晔胡说八道，我不会把你嫁给任何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我死。”

凤堇眼里的光芒更甚之前，看的轩辕凌的心又软又烫，他用力把她抱入怀中，“以后，别人的话，都不要信，除了我的话。”

凤堇用力点头，她直勾勾看着他，咧嘴一笑，笑得眉眼弯弯，轩辕凌的心软得不行，他默默在心里想着这么惩罚白晔，不过，当务之急是看好自家的小妻子，“以后，别人对你说过的话，通通要告诉我。”

凤堇默了默，忽然问道，“那别人对我做过的事呢？要不要说？”

轩辕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谁对你做什么？是不是欺负你了？”

“白晔啊，也不是欺负，他没打我，只是，感觉怪怪的，我不怎么喜欢他那样对我”

轩辕凌的心揪得紧紧的，“他对你做什么了？”

“我说不出来”

凤堇喃喃道，她拧着眉头，很不开心的样子，让轩辕凌又急又担心，“到底做什么了？你说啊！”

“我说不出来，我做给你看吧。”

凤堇想了想，说道，轩辕凌说了声好，凤堇慢慢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轩辕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这样摸你的脸？”

白晔，你死定了！

九州府里的白晔，正磨着白重去灵山提亲，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谁在咒我？

凤堇摇了摇头，轩辕凌顿时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凤堇的脸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