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试剑大会|下(剑的记忆)(2 / 2)世降黎明首页

他声音嘶哑,费力张开口,吐出一句话:“不该是这样。”黎宴开心万分,终于这个榆木脑袋活过来了,她也终于不用看着这家伙每天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床边站着的小侍女看到他说话,手脚麻利的倒了杯水,扶着他慢慢喝下。随后出了门,端来了一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等厉川吃完后,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照顾他躺下。就这样厉川总归是又恢复了生命,但他的神色也不似从前,也不太讲话,抿着嘴闭口不言是这些日子的常态。

他恢复的差不多时,有一日十分酷热他就扶坐在窗边,吹着夏日徐风,看着远处树上四处蹦跶的鸟,听着令人烦躁的蝉声,对黎宴说:“你可知何为魔。”黎宴虽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魔便是堕魔的修行者演化而来,他们靠吸取其他修行者的灵来增强自身的修为。”他又接着问:“你是否觉得他们有错?”黎宴沉默,这话她也不知道怎么答。从她以往的认知中,人们对魔是充满恨意的,毕竟千年前魔族猖狂的将他们屠杀,而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位提问者,他自己承认了自己是魔,不管回答什么恐怕都是不太好的。

“魔为何而生你可知道?”厉川见她不回答,又换了个问题。这她哪能知道,兴许是她所看的书少,要是搁祁易奚和王理应该能和他聊个不知日夜。“魔啊,是神降给人的灾难。魔,是无辜的人。”厉川说完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坐在窗边。“我是不懂这些的,但也不介意你与我多讲一讲。”这分明就是故事话茬啊,既然在这记忆中,她便要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做个好观众。

“世间本没有魔,但是人们每年都要给神祭祀活人,感谢神赐予人们修行的能力。这种祭祀,称为千人血祭。人本善,随着一代又一代的生生不息,渐渐遗忘了用活人祭祀,所以神发怒,降魔种在修行者之中,这才有了魔。”这时一只小鸟落在窗边,厉川伸手过去,小鸟出奇意外的没有躲开,反而让他静静抚摸。

“魔是有继承性的,祖辈若是魔,那子子孙孙皆为魔。可是他们也曾是普通的修行者,虽然只能靠吸取他人灵而修行,但是也有自己并不修行的家人。”厉川顿住,抬起手,小鸟望了望他,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我母亲是,所以我是。大洋全家是,所以大洋也是。”

黎宴也未曾想他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身世全都告知于她,只不过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从她出生就没见过魔族人,虽说人们都知道他们被困在噬人漠和奉神草原,但是她这样的普通人也就最多听过净化后的蛮夷族总是在边界处骚扰西凉,魔族也只在茶楼说书的嘴里听过。

“若是修行者都恨毒了魔族,你父亲怎么还会……”

“所以他知晓后,就当着所有修行者的面绞杀了她。”厉川苦笑,他垂下眼眸,“讽刺吗?我娘死的那天,汪家遭屠杀。这场人祸中,只有我和大洋逃了出来。”厉川双手掩面,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声,不是抽涕声,是悲鸣,同那日斥元剑的剑鸣般令人悲伤。

“我在他们这些修行者的眼中有罪,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会夺去其他修行者的毕生成果,可我至今,用自己的方法修行,从未害过任何人。大洋的母亲是我娘的陪嫁丫鬟,他们确实都是魔人,但却放弃了修行,本本分分的做个普通人,大洋也一样,他们一家从未触碰过修行,只是因为他们天生是魔,所以就该遭世人屠杀。这世间莫非是不分善恶,只分身份。”

“我说我叫厉川,是因为小时候,我娘曾说要带我游历山川。我也叫李传,是因为那个杀了我娘的人希望我能传承家业。魔人中有夺他人之灵的恶人,也有平凡生活的善人,自诩正道的修行者也并非都是善类,”他放下手,抬起头,眼中尽是弑万物的杀意,“怎能因为与之不同的少数,就不分是非曲直,颠倒黑白!”

黎宴无言,她虽不说话,但确实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的,只是这些年的认知,是不允许她说出这样推翻自己多年所接触的想法,大家都是一样的憎恨魔族,虽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她是真的没有这种逆流而上的勇气,不敢与世人为敌。

这番谈话后,厉川像变了个人似的,虽说不是之前颓废卧床,而是勤勉的在庭院中练剑招,但是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再是之前的温和有礼,更多是冷漠嗜血的戾气。黎宴不敢多问,不过她也能理解这其中的原因,看着厉川这样的变化,她也有些心疼,这时的他所背负的东西太多,所以深夜厉川熟睡时,她也会考虑自己的“魔族必恶”的想法是否该更变。

又过了些日子,李家的这位家主终于来看自己的儿子。只是他来时,竟让黎宴也感到了刺人心骨的寒意。这个李寒冬人虽还在中年,但是两边的鬓发已白,眼角的皱纹也挡不住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人如其名,寒冬般的脸色实在是让人冰冻三尺。他来看厉川时,厉川正在研究唐家二小姐画的剑谱,剑的残影挥过,厉川手中的剑谱瞬间化成漫天飞舞的碎片。他冷冷开口道:“魔人还研究如何修行,是想害谁?”

厉川拍了拍手,嘴角勾起笑容,眼神直直的盯着他,说:“自然是弑母仇人。”跟着李寒冬来的还有当日的蓝袍人,他震惊的看了一眼厉川,低头赶忙接上话:“少主还需慎言。”

“什么少主?他早已不是少主了。”李寒冬笑着说,“继儿,才是我李家的少主。他现在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待会便将他流放北部荒地,自生自灭。”

听到‘继儿’时,黎宴心中替厉川感到悲伤,她曾听到有些多舌的侍女讲过,李寒冬口中的‘继儿’便是厉川的继母所生的儿子——李继。她也算是明白了那日祁易奚与她讲的“世家中的常事”,这种压抑的痛苦,确实还不如她这个市井女孩穷哈哈的过日子来的开心。

说完这些糟心的话,李寒冬等人再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随后几个蓝袍人,将厉川的东西收拾好带他离开李家,到达了流放的荒地。

这里是一片沙漠,送他来的人将他送到沙漠中便离开了。这里还不叫噬人漠,但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厉川绝不会活过三天。但是他好像丝毫也不担心,反而比在李家时多了些轻松感。黎宴问他怕不怕死在这沙漠中,他回答死也是种解脱。一人一剑在沙漠中流浪,厉川讲了许多她娘还没有被发现是魔人时,一家三口的幸福故事。还有他对从小青梅竹马的唐渡有多么喜爱,又多么胆怯,他一点也不在意唐渡看不见、言不成,唐渡是这世上唯一能够理解魔人无罪的人。所以每当唐渡看他练剑时,就会有种开心感,那种撕开他丧母后黑暗的光明。

黎宴听他这样讲,却没了任何八卦心思。在她听来,厉川讲的不是故事,而是对自己此生走马灯的遗言。终于,两天后厉川走不动了,他仰面倒在了沙子上,开心的笑着。黎宴知道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所以没有在继续劝他活下去,和他一样躺在沙子上,看着刺眼的阳光,她想起了小九和黎叔。当她再叫厉川听她讲故事时,厉川没有再回应,或许他已经离开人世了,她估计也会被另一个人捡到,成为统一魔族的魔王。

天快黑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铃铛声,在这空旷的沙漠中显得格外的清脆悦耳。不一会她听到一个声音清脆的小男孩喊:“阿爸!这里有个哥哥啊!”就这样,厉川没死成。骑着骆驼的父子,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村子里。

这个村子名为卧泉村,村里有一方地泉。这村子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附近再没有任何人烟,若不是这对父子发现厉川,恐怕他今日便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黎宴也不知这对厉川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厉川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救,只是苦笑着说原来他命不该绝,回忆了之前李寒冬对他的父爱,他叹口气说算是换了他的养育之恩,随后就打算放下一切,重新活着的想法。他爱帮村民做些活计,天不亮时便去帮人们去涌泉打水,教救他的小男孩一些知识,帮孩子的母亲做一些编竹筐的细活。黎宴问他为何这样积极的帮人,他回答是想在这里安个家。她明白这样放下一切爱恨情仇,平平静静的生活也是一件好事。所以自己附身的斥元剑不再被用来舞剑,而是帮村民们劈柴……

几个月后,在村民们的帮衬下,厉川在村子里有了自己的新家。这里不通人烟,大家都是十分淳朴善良,有一天小男孩在和厉川家学习时,悄悄的告诉了他一个秘密,那就是这里的村民,大部分都是魔人,小孩的母亲也是。黎宴明白了,原来村里的魔人为了躲避修行者的屠杀,所以到这艰苦之地,以保性命无忧。她有时也在想,魔人并非她们千年后的书中所描述的多么杀人成性,他们其实平和的就像是普通生活的人,反而那些捍卫正道的修行者,才是真正的地狱恶魔。

过几日后是这个村里的篝火晚会。听说个把月前有人在沙漠中救了一个人,这人醒后为了感谢村民的救命之恩,走出沙漠后在外面买来许多鸡鸭鱼肉送进村里,所以村里便商量做顿大宴席,大家一起来吃。这一天,大家们拿出自家做的拿手好菜,围在火堆旁围成圈跳着舞,厉川在旁边帮其他会乐器的几人击鼓。他这个人性格好,长相也不错,身边自然也围着一群年轻小姑娘,烤肉的香味,男人们划拳喝酒的喊声,女人们边跳边唱的歌声,孩子们四处疯跑的笑声,一切都祥和的让人怀疑自己置身梦中。

中间的大火堆熊熊燃烧,火光照亮着每个人的笑脸。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人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风不知所措,有的人护着自家做的菜,有的人拉着自己的孩子,喝酒的人晕晕乎乎,跳舞的人急忙按住被风吹起的裙子。

厉川被风沙迷了眼,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黎宴也被吹的倒在沙地中。她抬头看向天空,星星和月亮的颜色变成了血红色。心中正暗想不好时,风沙停了下来,一群人从空中飞下。他们之中为首的披着白色大斗篷的人,看着那个送来肉糜的人说:“你的任务完成了。”

村民们从慌乱中回过神,他们看到有的人手上提着反着光的剑,微微向后缩着。白色斗篷的人看不清容貌,帽子遮住了他的脸,他说:“魔人的村子?看来是不能留的。”话音刚落,他身后提着剑的人瞬间出现在各个村民们的身后,刹那间,惨叫声四起,剑光交错,血流成河。

也有个剑师提剑准备刺向厉川,厉川拿起斥元剑与他开始交战,就算厉川已有几月未曾练剑,但这剑师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剑师挡剑不防时,他一脚将这剑师踹到了白斗篷的脚边。白斗篷没有任何动静,他似乎是在等什么。

有几个听到动静刚从家里出来的村民,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时,已经被残忍杀害。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孩躲在墙角,几个剑师手起刀落,厉川闪现他们面前,以斥元剑接下这沉重一击。白斗篷的身后还有几名术师,他们以法力困住了厉川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那些剑师,对着这些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老人和小孩,乱砍乱杀。他们的鲜血,溅到了厉川的眼睛里。他看到早上还在喊他老师好的小男孩,歪歪扭扭的倒在血泊中,孩子恐惧的眼瞳,没人替他合上。

“为何,为何!”厉川狂怒却无力的吼着,他双眼血红,是那些和蔼可亲之人的血,也是他自己被这些正道修行者所刺穿希望之心的血。黎宴被这一幕幕震惊,她从不知世上竟还有这等令人发指的事,只是因为一道身份,就决定这个人的生死,此时的她,动摇了从小被教的魔族有罪的论理。

“这世间的道理,不该是这样的。”厉川默念。白斗篷走到他的面前,缓缓说:“这是李家的少主,还是带回去交给他父亲处置。”他说完,旁边有个术师问这些尸体是否安葬,他笑了,是那种嘲讽的笑,“魔人还配安葬?就让他们随着这风沙消逝吧,他们,就是这世间的贱命罢了。”

黎宴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斥元剑似是对她的情绪有感应一般,也发出了强烈的震动,她慢慢脱离了厉川的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在她脑中炸开,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她完全承受不住,一声痛苦的吼声后,斥元剑爆发出极大的威力。她在睁眼时,那些术师和剑师都倒在地上。

“世人不公,我便颠倒整个人世!”厉川从地上爬起,他伸出手,斥元剑便感召般回到他的手中,“这么多年我明明可以用魔的方式来修行,可我偏偏把自己当成是人,压抑这么多年的力量。今日,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什么是魔!”厉川抬眸,眼中弑杀之色毫不掩饰,他隔空抓起地上的一个剑师,勾起嘴角的笑,随后这个剑师身上的灵,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体内。很快,那剑师已经被吸成了人干。他提着剑,一步一步的向这些人移动,他脸上的笑容狰狞,似是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个,两个,三个,他吸取灵的范围越来越大,除了那个白斗篷,剩下的人都同那些村民们一样歪歪斜斜的倒在沙地上,就像被风干过尸体,那恐惧的双眼却睁得大。

白斗篷看到形势不妙,留下残影假意与斥元剑对了一招,慌忙逃跑。可厉川的双眼,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清澈。他耗去大半灵,在村子的位置开出了一道沙谷,所有村民的尸体都埋在了这沙谷中,他给这个沙谷取名为——暗域。从那时起,不论黎宴与他说什么,他都不在回应,似乎完全听不到她在说话。黎宴知道,他已经成为史书记载的魔王了。

黑暗,笼罩着厉川。他像是为那些村民守灵一般守着暗域,但他屠杀那支精英修行者队伍的事情已经是天下皆知。那些假惺惺的修行者没有讲他们屠戮村庄的故事,也没有人探究为何厉川会杀了那些修行者。愚昧无知的群众,甚至连厉川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世上诞生了一个魔王,只有除掉这个魔王,才能天下太平。修行者们夜以继日的来到暗域,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来挑战这个魔王。当他们面对厉川时,就宛如蝼蚁随时会被人的脚踩死,事实证明,厉川踩死了也有上千只蝼蚁。他们‘孜孜不倦’的为魔王送上养分,魔王也一天比一天强大,魔人们再也受不了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们纷纷来到暗域,投靠魔王,形成了魔族。

黎宴看到他们宣誓成为魔族后,心中竟有一丝悲凉。她很清楚厉川和魔族的结局,一个魂飞魄散,一个被封印在荒凉之地上千年。每当看到魔族的小孩子在暗域中嬉戏玩耍时,她又不敢去想这一结局,悲悯之心这东西,她有了也没用。

很快,厉川带着魔族,用他们天生便有的夺人之灵的天赋,一路将人族打到了界山以北。胜利的这一天,厉川同黎宴说了两个字“足矣”。可黎宴知道后面将会发生的事,她想告诉厉川,但是后面的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情,她现在也只是斥元剑记忆中的一个观众,还不如让厉川现在能放下心,这样她也能继续欺骗自己。

修行世家所组成的联盟代表递来消息,说是想要和魔族议和,厉川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对方表示为了公平,所以在荒无人烟的北地冰山上来商讨此事。果然,一切就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魔王来到北地冰川,没有什么议和,只有和神所赐圣女的一战。但黎宴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圣女竟是唐季。

唐季冷冰冰的看着厉川,一言不发,而厉川却担心这天寒地冻会伤到唐季。

唐季说:“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王,残害生灵,今日吾奉神旨意,将你就地正法。”

她又说:“今日有万人血祭之力,你活不了了。”

厉川还是那时宠爱妹妹似的笑,想要和当初一样去摸唐季的头,但却被她转手的圣光术击飞十几米远。厉川单膝跪地,重重的咳着血,他笑着说:“我怎么会对季儿出手呢。”

唐季闻言,坚毅的脸庞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冲着跪在地上的厉川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万人血祭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厉川抬头看她,眼中疑惑。她的泪水滑落,喃喃道:“唐渡,不在人世了。”

一切突然都变得好安静,天空中的雪花似乎也静止在空中。厉川突然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然后麻木的站了起来,一点点向唐季走去。唐季见他走来,一掌白色的圣光直击他的心脏,厉川也并不格挡。她流着泪,轻轻的说:“你还是去陪她吧。”

圣光是神赐,可以照亮世间一切黑暗,击碎世间最坚硬的铠甲,是这世间绝对力量的存在。所以这一掌后,厉川重重倒在了雪地里,他沉重的呼吸声预示着魔王时代的消逝,辰历时代的开始。

终于,世界真的变得很安静了,厉川断了呼吸,唐季也哭泣着离开,而黎宴在斥元剑中,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

这,就是厉川的一生。比史书上描述的更为透彻,原来十分厉害之人的陨落,也和常人无所不同。只是黎宴更加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唐渡出现了。

她巨大的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身形,黑色的面巾将自己的整个脸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双黎宴一眼就能认出的双眼。

她费力的走到厉川的尸体旁,抚摸着他的头发,大概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抽涕的声音很奇怪。风很大,吹开了她的面巾,满是丑陋疤痕的脸暴露在这冰天雪地中。黎宴震惊,这位绝世的美女不光没有死,而且再也不能被称为美女了。

唐渡将厉川埋葬,带走了斥元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要继续继承厉川的意志,她来到了西部荒地,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一部分被圣女已经净化成人的魔族。

他们又有了新的族名——蛮夷族,而唐渡被这些蛮夷族人推举为族中的女神。

记忆到了这里,终于中断了。黎宴再次睁开眼,她和斥元剑都浮在封魔洞的空中,身后是当时留在封魔洞的所有人,在向她输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