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婷和李二郎在廊道拐角处分头行事,她先去东北角找红笺,而李二郎则去找他的爱马。 可能是她绘制地形图时,多是问的被掳骗来的女子,对此处院落描述的倒是详尽,郑婷只拐了两道弯便找到了关人的屋子,只是门口却有一个带刀的守卫看着,她一时又过不去,只得绕回廊道先去马厩找李二郎碰头,再定计。 可刚到廊道,就见沉着脸回来的李二郎,郑婷问道,“怎么,你那边也有人守着?” 李二郎道,“是有人守着,不过我还是借口进去了,只是马不在里头。” 郑婷道,“呃,不会是因为你那马桀骜难驯,被杀了吃了吧。” 李二郎眯眼看她,郑婷忙道,“天马后嗣,如此良驹,怎么会被杀了吃呢,我说着玩的。” 李二郎道,“你那边有人守着?” 郑婷点头,领着李二郎重新回到院落门口,道,“你看,配着刀呢,不好混进去。” 李二郎道,“若有弓箭,便是再多几个人,我也不怕,只是如今没有带弓箭来。” “可别!”郑婷道,“你要是带弓箭来,我们连齐王府都进不了。而且那是人,你难道还想把人当野猪射吗?” 李二郎抱肩道,“不然呢?那边是乔令则等人关押所掳女子的地方,守卫不是你一言两语便能支走的。” “你说的也是,”郑婷道,继而又进行了分析,“院中空旷,视线良好,他又是背门而立,只守三面。你没弓箭,我又是女的,我们地利没有,人和也不占,要是直接这么冲上去,他一手一个就把人逮住了,更何况还是有佩刀的。” 李二郎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是对付不了了?” 郑婷摇头道,“也不一定,至少我们有两个人。” 李二郎道,“你先前不是还说我没弓箭,你又是女的,他一手一个就能把人逮住吗?” “那是正面硬刚啊,傻子才那么做呢!” 郑婷道,然后又道,“我们有两个人,那就有奇正之分,就可以‘以正合,以奇胜’,而胜的关键在于出奇兵,以实击虚。要是能把人引到死角,从后面偷袭就好了。” “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怎么样?”李二郎突然道。 郑婷惊讶,“你什么时候看的兵书?” 李二郎道,“前日听你说了一些之后,我去胡肆前顺道去丰都市的坟典行买了些来看,有趣是有趣,就是艰深玄奥了点。” 郑婷道,“难得,你居然也会主动看书了。”学渣转性了这是。 李二郎却笑道,“我有法子了!” 郑婷问道,“什么法子?” 李二郎,“你附耳过来。” 装什么神秘啊,院门口就他们两个人好不好! 但还是侧头过去,李二郎便把法子与她说了。听罢,郑婷不爽道,“为什么是我做诱饵?” 李二郎问道,“你知道脚该踢哪里,用多大的劲吗?” 呃,不知道…… 李二郎道,“这次你先去,下次都由我来好了。” 郑婷道,“还会有下次?” 李二郎却笑道,“走吧,不会有事的。” 最好没事,有事就算你的! ………… 两人藏于院外,李二郎先捡了石子往屋门前投去,守卫先是被石子吸引了注意,只是没有中计,还是一直立于门处。 李二郎便将石子往他身上掷,他弓箭射的准,丢石子倒也在行,将石子打在了守卫的胸甲上,果然让人身形动了动,往院门处走了几步,只是又回头看了看屋门,便又退了回去,只高声道,“谁在那里!” 郑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李二郎也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朝那守卫又掷出一颗石子,这次直接打在人头上,而郑婷则借机跑进院里,道,“石子是我丢的,有本事就来抓我。” 守卫早就被这石子弄得心里烦躁,此时头上吃痛,又见是顽童,便捋了袖子来捉人。 郑婷也不往院外跑,而是将人往院中带,还假意胡乱跑,往院中死角处走,直到退无所退。 守卫见自己将人逼入死角,便稍微放松了心神,道了句,“我看你往哪跑!”便要伸手捉人。 李二郎此时则悄悄绕到其后,在郑婷几欲被抓之际,他一脚踹在了守卫的后膝窝处,守卫一时不防,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而郑婷也早有准备,趁机一把握在守卫的刀柄上,将长刀拔了出来,反架在守卫的肩膀脖颈处。 动作一气完成,只是因为先前的跑动,气息还有些不稳。 见那守卫似乎还要反抗,忙将刀直接贴在了他脖颈的皮肤上。 “你最好别动!”郑婷道,“你一动我就紧张,紧张就会抖手,手抖保不准就会不小心抹了你的脖子,到时候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李二郎倒是没她磨叽,直接自地上捡了块大石头,往守卫的后脑处一拍,将人拍昏了。 郑婷:!!!! 板砖用的这么顺溜的吗! 李二郎笑看她道,“你刚夺刀夺得倒是干脆利落。” 郑婷埋怨道,“还不是你!你刚要是再迟一会,我就被逮住了。” 李二郎笑道,“吓到了?胆子这么小。” 你胆子大,你怎么不去上天呢! 郑婷懒得理他,直接去将屋门打开了,去见红笺被缚了双手双脚,巾布堵了口,躺在榻上,因门外有声响,正扭头往门处看来,见是郑婷,眼泪当即垂了下来。 郑婷放下长刀,将红笺身上的绳子解了,又把堵嘴的巾布拿了去,问道,“红笺,你这两天还好吗?” 红笺却哭的越凶,道,“娘子,红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郑婷忙劝慰道,“没事了,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放心,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二郎却自屋外走了进来,见她们主仆叙旧,倒是径自捡起了地上的长刀又要出去。 郑婷忙叫住他道,“你去做什么?” 李二郎道,“我不知道那守卫几时会醒。” 所以你这是去杀人吗?少年,你才多大啊就杀人? “你等等,”郑婷拦他道,拿起先前捆红笺的麻绳道,“我们还是把人抬房里绑起来吧,他毕竟是齐王府卫啊。” 李二郎斟酌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对。 郑婷先拿出之前备下的与她同款只是稍大些的婢女的衣服让红笺换上,三人又将守卫自院中移入屋内,拿绳子捆牢,还用巾布自舌下塞入,封了口。 又去了西北面的马厩与郑广碰头。 郑广道,“二哥,你的马可在马厩里?” 见李二郎摇头,郑广有些犹豫道,“二哥,我先前听马房的仆役说,齐王这次行猎,骑了一匹难得一见的雪花骢。如今东北面的马厩又找不到你的马,会不会齐王今日所骑的就是二哥你的马?” 李二郎闻言,只道,“我再去南面的马厩看看。” 郑广道,“二哥我陪你一起去!” 李二郎道,“不用,你们先出府,在驿站等我就好。” “可是,”郑广还要说什么,李二郎直接道,“没有可是,郑广,你回了驿站后,叫李青来府外接应就好。” 郑广道,“是,二哥!”说着便带着红笺与郑婷,三人两马一起走。 三人走到近府门口处,郑婷停步道,“你们先回驿站去,我突然想起来还要与萼娘说几句话,过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娘子!”红笺道,“那我留下同你一起。” 郑婷道,“你留下的话,让郑广一个人两匹马怎么出府?乖,你先去驿站休息,这两天没怎么睡吧,等去了驿站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正好也就回来了。” 郑婷将红笺郑广赶走,自己则回了马厩,果见李二郎正牵着原先那匹劣质白马要出府的样子,便斜倚着院墙道,“南边马厩可不是往东走的,这条路是出府的。” 李二郎道,“你怎么回来了?” 郑婷道,“连郑广的千金马都是关在北边马厩里的,更何况你的那匹呢。乔令则等人眼不至于如此瞎吧。你的马应该是被齐王骑走了。” 李二郎道,“这个我在东北马厩没见到马时就料到了。”。 郑婷道,“那你还说要去南边看看?” “不这么说,怎么让郑广红笺回去?”李二郎道,“我答应过你,人比马重要。” 郑婷一滞,道,“你自己也是人啊。” 李二郎勾唇笑道,“你这是替我担心?” “才没有!”郑婷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欠你一个生辰礼物呢。说吧,打算怎么做?” 李二郎却道,“齐王不在府上,东北处马厩尚有好几个人守着,我方才只是去看了一眼,便一直被人盯着,更何况齐王回来之后呢,要将马掉包带出看来是行不通的。” “那你想怎么做,”郑婷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直接抢吧。” “在府内好不动手,即使得了手,府门一关也难将马带出去;”李二郎道,“坊外也不好动手,边上就是天街,人多眼杂。” 郑婷,“所以……” 分析了半天的作案地点,却没有否认她的话,所以还真是要直接抢啊! 李二郎道,“所以在坊内府门前动手最佳,此间道路只有三四丈宽,最狭处不足两丈,最多允许四马并驾而行,多了反而相互干涉,跑不快。所以即使齐王府人再多,能同时追围上来的人却受制于地形,数量有限。” 郑婷道,“但齐王府的西门正对着天街而开,若是齐王从西门入,不是直接不经坊内十字路了吗?” 李二郎笃定道,“他不会往西门走。” 郑婷道,“你又知道了?” 李二郎道,“你忘了宜人坊西北面的两条漕渠了?若是往西北两处入城,便只能从漕渠上的浮桥过,齐王此次行猎人数众多,对车马来说,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若从西门入,到时候人马必会堵在浮桥处,那里是天街,齐王不会让人堵在天街上。所以不可能从西门入,同理,北门入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应该是从南门走吧。”郑婷道,“之前我们入府前,府外人马列队是南北向的,马头都是向着南边,我当时还奇怪明明是去北邙山行猎,怎么队伍却像是往南走的。” 李二郎笑道,“看来你也不傻。” 你丫才傻!你全家都傻! 郑婷气得磨牙,李二郎却继续道,“城内人多,不方便纵马,只能牵行。为了尽快出城,只能从正对天街的南门建国门出,所以队伍是向着坊南而列,从坊南门出后右拐进入天街,再南行出城。若要回来,应该也是这一路线,自坊南入。” 郑婷道,“你打算怎么抢马?” 李二郎道,“等齐王一行回宜人坊,到十字街口时,以哨声召马,自坊南出,向北行,先渡通津渠将人甩开,再从修行坊西门入,横过里坊,避人眼目,从坊东出后再二渡通津,回崇政坊去。” 郑婷道,“你说的计划里,好像一个人执行就够了,我是不是多余了,要不我现在还是回去算了。” 她说着作势要走,李二郎一把将她拦下,笑道,“缺你不可,三娘,留下帮我!” 郑婷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设陷阱,拖住齐王的骑兵。”李二郎道,“也不需要久,能拦一时就好。” 唔,这个任务似乎有点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