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七章 又是寒風凜冽的一天,自我認識郭詡少爺開始,已有半年過去了,那日之後,他天天都準時來找我學習,不但認真,也時常問些有趣且高深的問題,真謂可造之材。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我與司馬軒用完午膳之後他便上市集買東西去了,而郭詡少爺則是於未時準時來報到“師父,在麼?我進來了。”他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吧。”我則是輕聲回答道。 他隨意安了座便嚴肅地開口“距離下次鄉試不久了,師父怎麼看。” “噢?你是想考上舉人?”我略有些訝異。 “是,如妳所知,那江城的徐名仕明明是與我歲月不差上下,今年卻是準備考貢士了。” 是,各地都在流傳著,徐仕自從中舉之後便懸樑刺骨,勤奮不已,不僅幫了仲孫家大忙,今年也準備要參加會試,科舉一般都在冬天舉行,今年也不例外,除了女子不能參加,無論富貴貧賤都可以考,只需要提繳名單便可。 不過郭詡也不差,若是考,必然可以過,就在於名次之差了。 “行,但你必須考上解元若是沒問題,我便讓你去罷。”經過一番思維,我還是決定讓他去。 “放心,我定是能拿下榜首。多謝師父,對了,紊之又鬧了。自從見過徐仕之後便幾番鬧騰著要見他,怕是愛上了罷。不過他似乎對紊之也是興趣缺缺,怕是要傷了她心。” “女孩子家,常有之事,不必太過操煩。終有一日她也會恍然大悟的。眼下就必須專心考試,你也不過十八上下,若是中了定會威名遠播罷。好了,今日便到此為止,咱們明日再細細談談,你早點歇著吧。” “那告辭了。”他輕輕的鞠躬,便闔上門走了。 ——————————————————————— 這也怪了,都過了多少時辰,卻不見司馬軒的人影,若是平時他早就心急如焚地回來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正當我開始沉思之時,一位侍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道“不、不好了....呼,樊小姐,有人來....呼....帶走司馬少爺了....呼..”她還沒說完,便見樊攸慌忙衝出了房門,往郭府門前衝去。 —————————————————————— 此時。 “兒啊,你也不小了,怎麼在這種地方鬼混?我不管你怎麼說,你可是少爺,怎麼可以這樣亂跑?多丟咱們司馬家的顏面!”一位長髯爺爺正對司馬軒說道,他身旁站了一位清秀的女子,那女子可謂傾國傾城,長髮垂在背上,穿得略有些露,面有嬌色,而司馬軒則是臉色黯淡地低著頭遲遲不答。而那位女子率先開口“好了,伯父,沇兒相信軒哥哥是有苦衷的,您就別再怎麼他了啊...軒哥哥也是,趕緊抬起頭來向伯父道歉,然後一起回家,好嗎?”自稱沇兒的女子撒嬌似的緊貼司馬軒的臂膀,柔柔的說著。但司馬軒始終不肯抬起頭來。 “軒?”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呼喚他。 “?!小攸?!”他猛地抬起頭來望向我,接著急忙奔跑過來。 “怎、怎麼了?” “小攸...是這樣的,我父親來接我回去了,但是我和小攸說好了,要一起到處遊山玩水的,還說了會陪著小攸的,我不想回去..”他越說越輕聲,最後,眼淚從臉頰上低落。 “軒...沒關係的,不過就是遊山玩水嘛,以後再一起去也不遲,我們不是朋友麼?何必擔心彼此的間距,既然你父親都來了,就去吧,不管你去到多遠,我們依舊是朋友。” “但是...我若是去了,不知多少年以後才得能見小攸一面...我真的好無聊,好鬱悶,一個人待著真的好寂寞...”他躊躇不絕,捉著袖角開始抽泣。 “誰說你是一個人?看看你的家人、朋友,每個人不都是陪著你麼?寂寞的時候不妨寫信告訴我,也許收到信是半年以後,但無妨,我一直都在這兒。”輕輕摸了他的頭。 “真的?小攸你哪兒都不去?”他半信半疑地抬起頭。 “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我信!我信...,那小攸好好照顧自己,我已經把藥材都托給了值得信任的女傭,每日都要好好喝藥,多吃點菜飯,不舒服就找大夫。用膳前要再喝一次藥,就寢前也是,讀書別太晚,晚上別著涼...無聊的時候就撫琴、書畫...嗚...寂寞的時候...就請人捎個口信給我,遇到困難的話...找我、找小衍都可以,不要自己一個人面對...嗚嗚嗚。”他哭著,一邊緩緩的離開我身旁,踏上馬車,始終望著我。 “嗯...會的、會的。放心,我都記住了,路上小心,早點歇著...晚上睡好、好好吃飯,少鬧些脾氣...我會想你的。”目送司馬軒搭的馬車徹底消失於街盡後。一股暖流略過了我的臉龐。 啊啊...是眼淚,自從四歲那年爹走了之後我就未曾這般心痛,彷彿被萬千根針扎著心。又是一種失去了依靠的感覺,我傷心,但又怎奈何世間這般無情?如今司馬軒也離開了,我已無所依靠,只得自己顧著自己,哪怕再怎麼寂寞也不能停下腳步、哪怕再怎麼勞累也不能倒下。此刻的我下定了決心,當我與他們三人再次相遇之時,必然是同郭詡一同踏上王政之時,在此之前,我不能倒下。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