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佐往来庭下,繁忙的脚步传递着一封封重要的军报,另有几名在角落里奋笔疾书,将蒋琬草拟的指令誊抄为正式公文,发往各个县城。
刘敏大步迈入,蒋琬连头也没抬:“去看过了?”
刘敏当时带着刘贤的嘱托赶回零陵,传递随时举兵叛乱的信息后,就一直在蒋琬的部署下奔走于零陵桂阳两郡,筹备备战之事。
刘敏端起表兄的茶碗狂饮而尽:“看过了,陈应在洮阳附近又修建了土墙和箭楼,这次的箭楼是连弩楼,四座为一组,沿途而部,料是万人冲阵,恐怕也顶不住一刻。”
蒋琬点头:“我不过是画了草图,没想到还真让他建出来了。鲍将军那边呢?”
刘敏接着又喝了一杯:“桂阳的三千林兵已经整训齐备,随时可以迎敌。要不要下令调往零陵以北,防范襄阳兵马南下?”
蒋琬摇头:“就按照鲍将军之前建议的,将林兵埋伏在桂阳北边的耒阳附近,以防范长沙南犯。这也是桓阶一再要求的,如无大变,我们不要擅改。”
蒋琬放下笔,疲惫的揉着眼眶,令书佐们先退下。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书房,顿时安静的被疲惫的叹息声填满。
“刘敏,越是大战当前,越要沉着冷静。你想,我虽然受到公子信任,委以军政之事,但是零陵和桂阳终究是两郡,我与桓阶都是郡丞,桂阳之事还是以他为主,不要让人说我们是老臣欺压旧臣,零陵人打压桂阳人。不然大战未至,先生嫌隙,总不利于大局。”
刘敏虽然已经成长很多,但是在做事上还是不够蒋琬稳重成熟,要不是蒋琬教训,恐怕他都没想过零陵与桂阳之间的微妙关系。
刘敏道:“表兄教训的是,以后我会注意。”
蒋琬摆摆手:“无妨,眼下公子身陷囹圄,我也是关心则乱。每天我都像在悬丝上前行,担心稍不注意便会辜负了公子的信任,眼下公子在襄阳正是关键之时,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然他在襄阳只会更加危急……对了,使君和小公子那边如何,我已经修书交趾,是时候送德儿和花花两个孩子过去了。战事若起,总得留条后路。”
刘敏苦笑道:“我倒是私下问过郡府守卫,使君倒是想早日送两个孩子过去,可是小公子和小姐一听说要离开郡府,就吵闹不知,连剪刀都挥上了。这不,一直就没个进展。”
蒋琬停住了手,皱眉道:“为何还不送走?战事随时会开,那时想走就走不了了!”
刘敏道:“还不是因为那樊夫人。”
“樊夫人?”蒋琬不解。“使君不是只纳她为妾吗?为何要受她左右?”
“使君骨子里也不想送两个孩子走,主张送走的是樊夫人。而两个孩子不懂战事,只知道是后母要逼他们走,觉得是樊氏要霸占郡府,说是守护母亲牌位,宁死不从。”
蒋琬无奈的叹了口气:“使君纳了樊氏后,确实郡府内多了些纷争。但这次是政事……不行,你带我去郡府,我自去向使君和两个孩子解释。”
“表兄……”刘敏不情愿的劝道:“这是人家家事,不好说吧。”
“国之大事在嗣与戎,留存零陵刘氏血脉,这更是关乎零陵天大的政事!公子若在,也会支持我们的。这和不干涉桂阳政事的原由不一样,这些话没人敢说,我就必须去说。刘敏,大事上不能糊涂。”
蒋琬要刘敏推着他前往郡府,刚要出门,却见书佐气喘吁吁的跑来:“蒋公,刘将军,襄阳人来了!”
蒋琬大惊,没想到刘表下手如此迅捷。
“襄阳发兵,就是说公子他……”蒋琬想到刘贤恐怕已经身死,整个人晕厥倒刘敏怀中。
刘敏也是一脸焦急神色,托着蒋琬问那书佐:“多少人马?!从哪路进兵?”
书佐见蒋琬晕倒吓了一跳:
“人,人马?……就二十个人,他们坐船来的,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