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
“那九重锁被设了机关,若强行破开会呲出毒液,我想做个傀儡去破开,或许四五回就能打开了。”
“那还不去破开?”
“做傀儡怎么也要两三日,我有阵子没研究机关术了,容我回屋想想。”
“辛苦你了。”
周白被夸两句,忍不住嘻嘻一笑,又挠挠头,“包在我身上好了。”
嚷嚷太大声,被单夭听到,“少爷,什么包在你身上,要我们帮忙吗?”
“…没什么,吃你的吧。”
午后,齐圆儿说四处转转,而周白借口睡个回笼觉,带她去了偏房。他那些平日用不上,又舍不得扔的玩意,全在这。
翻了好一会儿满是尘土的册子,抽出其一,“咳咳,这就是傀儡草图,有些部件下山都难买,我一会儿得去山脚找王铁匠研究研究。”
看那草图,夏若水指向一处,“那不就有个现成的傀儡吗?”
角落有个脏脏旧旧的破傀儡,虽没缺胳膊少腿,可许多线丝缠在一处,且都锈了。周白碰碰傀儡,那线丝便断了。他沉吟,“这用不得了,我下山做一个吧。”
“试试看吧。”
拗不过夏若水,只好修修补补又七拼八凑出个勉强能用的傀儡。将大铁箱扛到院中,周白操控丝线让傀儡行走,又让她站远些,“姐姐用的是什么毒我不知,可她的毒绝不可等闲视之。”
她点头,待傀儡慢慢打开箱子时,却又忍不住凑近。父亲给的金锁,司北漓赠她的金子,姑姑传她的霜羽箭…看到这些旧物,过往一切仿若历历在目。
那九重锁并未同所想一般吐出毒雾,良久过去,只有傀儡与木匣一动不动。她实在忍不住,不顾周白阻拦,三两步走去,探手入其中,取出一陈旧的锦盒。
不料手伸出时磕到边缘,‘呲’一声触动了机关,喷出毒雾,好在周白及时操控傀儡替她挡住,箱子‘砰’一声巨响阖上,九重锁摇晃片刻后,一动不动。
“淼淼,没事吧?”
“没…”
可那傀儡原就破烂不堪,如今替她挡了毒,更是被腐蚀得不成模样,彻底用不得了。
周白叹气,扶她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少爷,吃什么豆腐?我也要吃。”
路过院门的单夭探头,见到院中一片狼藉的模样,微微一怔,“少爷,你在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周白拍拍尘土,撇开话头,“没什么,齐圆儿上哪去了?”
“圆儿许是过久未归,刚下思过崖,又在佛莲居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做什么。那可是宫主居所,是禁地。”
齐圆儿…在找东西?确切来说,是找人。他怀疑胡九章在千秋山,可此事除她与周白,再无任何人知道。不,还有个凌祀云。
可若凌祀云有心帮齐圆儿,为何会让她带走胡九章。
夏若水将锦盒揣入怀中,“好不易回趟千秋山,怎能让表哥独自俯瞰风景,我去陪他走走。”
“嗯,正好我要下山一趟。”
周白翻看着草图离开,单夭陪她寻到了佛莲居。齐圆儿正与单澜说着话,“咱们在千秋山待了这么多年,从未入过佛莲居,师兄就不好奇里头有什么吗?”
单澜看出他的心思,只道,“宫主居所是禁地,身为弟子当遵纪守规,怎能造次?”
“随口一提罢了。”
单夭插了话来,“最好是随口一提,可莫要生出非分之想。”
见她们来,单澜慢慢站在单夭身边,“师弟在千秋山这么多年,从未觊觎佛莲居,今儿怎么这样在意?”
几人都看出齐圆儿今日不同寻常,纷纷警告他。但她知道他在找什么,忽而一笑,“左右宫主不在千秋山,不如咱们趁此进去瞧瞧?机不可失哦。”
单夭、单澜当即变脸,却未说话。齐圆儿深看她一眼,笑笑,“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师兄师姐,我记着酒窖中有壶子去年酿的桂花酿,不如咱拿出来,今夜一醉方休?”
“好啊!”
“那咱拿酒去,圆儿你可别再打佛莲居的主意了。”
待他们走后,齐圆儿又转而看她,“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啊?”夏若水一时怔住,斟酌片刻,又笑笑,“自然是真的,表哥想做的事,我定会竭力相助。”
“是吗?”
齐圆儿目带深意,似另有所指。他缓慢探出步子,往佛莲居去,却至始至终紧盯着她。
夏若水微微抿唇。他竟真敢硬闯师门禁地,就为了胡九章,忤逆师门吗。
‘哐!’
才踏入半步,一支长刃横在齐圆儿颈上,“宫主居所无信不可入,违者就地格杀。”
“…掌教大人,弟子逾越了。”
没想到佛莲居还留了这一手,千秋山掌教地位仅次于宫主与夫人,连周白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待齐圆儿退出门去,那人才面无表情地退开,仿若从未出现过。
夏若水耸耸肩,一言未发要走,却被叫住,“你可有事瞒着我?”
见她怔住,齐圆儿目色低沉,由后搭了搭她的肩,“当年你父亲含冤,爷力排众议,替英国公府洗刷了冤屈,你可还记得?”
“…”
这是齐圆儿头一回将话敞开说,尽是些陈年旧事,却足够动摇她的心。他扶正她的肩,“爷在信中同我说,英国公府上下为奸人所害,而你身为英国公唯一血脉…爷无需你做什么,只要你远离懿城是非,好好活下去。”
“或许我所做之事,会令你费解或迷惘,可若你愿全心全意信我,信爷,便不要瞒我们。”
夏若水不敢直视他,几番被说动,几番忍不住开口,最终化为沉寂。她忽而问他,“我姑姑,在哪?”
这回轮到齐圆儿沉默。许久才道,“失踪多年,或凶多吉少。”
“…我并未瞒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