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是同一款。
余殊:“……”
“嗯?”
略带急切的鼻音。
余殊目视前方不看他:“拍打戏摔的。”
他饰演的是角色清新脱俗、不问尘世,心里可不能留有杂念。
“确定不是因为坐得板凳太矮,衣摆拖在地上?”
好的,杂念清零。
恰好造型师要整理衣服,邹立辉对美感要求十分高,一点点褶皱都会对拍摄时产生影响,余殊站起身配合,走到一边离林放远了些。
他边补妆边抠着腰带上挂的塑料玉玦玩,脑内回想着刚刚林放怼他的话。
小板凳?那不是刚刚没开拍的时候吗?
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放留在原处,撩起长袍,坐在了他身旁空位子上。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像是从电影片段中截取出来的。
以他为圆心、一米为半径的领地都没有工作人员经过,在拥挤的拍摄场地内为他留出了不小的空地,像是怕被林放周身的寒气冻伤似的。
邓祺从前跟了林放一段时间,没那么怕他,问:“林总您怎么不在休息室里?”
林放头也不抬道:“太吵。”
邓祺立时闭嘴,也不知道老板是嫌休息室吵才出来,还是这会儿嫌他吵。
简单修整后,这一镜重新开拍。
有了第一次的铺垫,余殊对于走位和镜头的把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悟性高、学东西快,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邹导所说的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新人演员余殊职业生涯的第一镜即将宣告成功。
如果对手戏演员没有出差错的话。
“对不起导演,我忘词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力气太大撞到道具了。”
“抱歉啊余殊,又要掐你一次了。”
“……”
这场戏的走向是离荣身子轻盈躲避姚颂蛮力,不小心引他摔倒打翻了祠堂中的烛火。离荣满是歉意的扶他起身时,姚颂却伺机而动翻身压住离荣,狠狠扼住了他的脖子。
短短一幕戏,江添亦接连出错、频频卡戏,几场下来,余殊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一道红痕。
“小江,你今天怎么回事。”
邹立辉也察觉到江添亦今天状态不对劲,但之前一段时间他都表现得不错,人也勤奋,他第一时间没往坏处去想。
“对不起对不起,”江添亦一个劲儿认错,对导演、摄像道歉,像是无比懊恼又努力的样子,“再一镜我肯定能拍好。”
林放处理完早上堆积的公务,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没人叫他?
他抬眼往摄制的方向看了看,余殊那一镜还没过,正重新开拍。
少年人初入社会的好奇与和兄长走失的紧张被余殊诠释得很好,他演技算不上经验纯熟的那种,却因为个人原因使得表演格外有灵气,引人入胜。
接下来是两个人对峙、打斗。动作戏很吃演员的基本功,动作的力度、脚步的节奏以及最基本的走位,都需要对手戏演员的配合。余殊在这一镜中发挥极好,几乎像是上了武术替身,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相比起另一个演员,仅仅为了接住他的戏、跟上他的动作,都有些应接不暇。
他底子……有这么好?
林放眉间浮起一抹疑云。
他入行多年,除了武术指导,好像没见过哪位演员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然而不等林放细想,这一镜又因为江添亦的失误喊了卡。
余殊有些恼了。
这人三番五次给他找不痛快,今天更是频频针对,换着花样NG不让外人看出破绽来,转瞬间变脸装懊悔玩的滴水不漏。
真是好手段。
他堂堂三殿下,还没受过这种闷气。
余殊忍住自己一脚蹬开身上人的冲动,翻身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站去一旁看他又要换什么花样道歉。
他走得急,一转身差点撞到一堵人墙上。
兴许是眼角吊得太高,林放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懒散,深不可测的眼底有些怒气。
林放视线在他脖颈上停留了一瞬。
余殊没深想林放为何这时候过来,只晓得自己现在定看起来无比狼狈,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江添亦手劲大,余殊皮肤又白,红痕十分明显。
林放似乎皱起了眉头,却略过他去,扶着腰间的别着的长剑走到导演和江添亦中间,看也没看后者。
他周身气场强大,引得在场许多人侧目。
“到我的时间了。”
艳阳高照,林放的声音平白给片场降了温。
也莫名给余殊烦躁的心吹来一阵定心的凉风。
邹立辉忙得焦头烂额,擦了擦汗:“哎呦,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再去歇会儿。”
林放手指勾着剑穗,目光凌厉地扫了身后人一眼,语气却慢悠悠的。
“再拍几次也是这种结果,不如换个替身来,脸也不用出镜了。”
江添亦仗着余殊风评差才敢如此,不想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林放竟然被惊动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砍掉他的戏份,吓坏了,忙道:“林影帝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太紧张了才……”
“林放。”
身后,余殊镇定自若的声音打断了江添亦的申辩。
林放手臂一热,熟悉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
他转过身,只见余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放,似乎是想阻挠他。
“你再去休息下好不好。”
余殊清澈的双眸凝望着他,眼神中多了分坚毅和决绝,“让我再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