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羽试着释放鬼气,手中便是一团森森黑气涌出,再不是从前清透纯正的灵气了。
若哪天漏了陷,恐怕整个修真界都容不得她。
鬼气森然道:“只要你不出手,旁人看不出你的底细。”
她昨晚就吸收鬼气了,确实无人看出不妥,连云遂那样的高阶修士也对她的变化一无所察。“这是为何?”
“因为你已经不是人了啊。”
时羽一怔。
“你不出声时,即便你走在他身后,他也是察觉不到你的。”
能让一个鸣灵境中期的大修士察觉不到存在,这真是难以想象。
时羽自语道:“难怪昨晚我在茶室外偷听,他却没有拆穿我,我还以为他是毫不在意他们的对话被我听去。”原来是不知道她在外面。
这倒是她对他的一点误会了,不过,误会不误会的,也无关紧要了。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蝉翼般剔透小巧的玉铃,这是出嫁前外公给她的,能够隐匿修为和气息,修真界中这类法宝极少,这只玉铃可以算是时家最大的宝贝了,外公却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他是担心自己嫁入神宫因修为低而遭人轻视。
可那时时羽自觉修为低不算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何必再遮掩,就没有佩戴这玉铃,辜负了外公的一片慈爱之心。
她将玉铃佩戴在脖子上,如此,旁人就看不出她的修为,也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她身上的变化也就有了解释。
“剩下的就是找个办法,让我这鬼气能够以灵气的形式出现,不然人前我就永远都动不了手。”时羽思忖过后,问道,“那我想要突破入焚魂境,需要再付出一份爱?”
鬼气桀桀:“你如何爱过云遂,就如何去爱另一个人,之后再将那份爱弃之如履,便能突破。”
时羽默然,她弃了对云遂的爱,根本原因是云遂不爱她,若是找个有心之人,那样热烈地爱过对方,再弃了对方,那对对方来说,又该是多么痛苦和不公平。
果然邪门得很,简直是非人的修炼方式。
鬼气不再言语,渐渐渗入地底,消散不见。
时羽若有所思。她体内原本藏着大量的鬼气,如今大部分被她吸收了,小部分她吸收不了,又完成了这引导作用,便就地消散了。日后她需要吸收鬼气的话,只能自己去寻找了。
鬼气说她如今已经不是人了,体内的鬼气维持着她的生机,那她算是鬼吗?
摇摇头,不再想这个,接下来她需要找个倒霉蛋爱得死去活来再一脚踢开。
不一定是男女之爱,也可以是别的,她心中有种感觉,如果是有血缘关系的更好,与生俱来的血肉亲情,最后却决绝斩断,《噬情诀》会喜欢的。
但时家人她一个都不愿也不能伤害。
她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云遂画上的那个少女。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恐怕不是巧合。那少女帮助云遂突破的鸣灵境,算一算,那恰巧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时自己还未出生。但她见过自己母亲的画像,不是那样的,那画上人是谁?
看来得回时家一趟,说不定有线索。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一趟兰台藏书楼,看看有无将鬼气转为灵气形式的办法。
……
最后一座鬼丘被震碎,其中鬼气未来得及逃窜,便被一道至刚至烈的赤红灵火吞扑。鬼气将将凝聚成一个扭曲的人面,阴森凄厉哀嚎叫骂,但还没骂几声,就被灵火焚烧干净,留下几点黏腻的黑灰。
彭煊收起本命灵火,对云遂禀报道:“尊上,所有鬼丘都已被毁去,只是丹阳此地一向灵气浓郁,又有丹阳宗镇守,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密集,按理来说不该出现鬼丘。”
鬼丘乃地底鬼气上行,依地势而于薄薄一层地皮底下攒聚成一团,渐渐将地皮拱起,形成的一座座土丘,大的能有一座山那般,小的则也能有坟茔大小。普通人包括低阶修士都看不出玄机,唯有高阶修士和一些专门勘测鬼气的法器能够发现。
一旦鬼丘成堆成堆地出现在一个地方,就说明此地鬼气过浓,若不及时处理,将来恐成大难。
但鬼丘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形成的,所以各宗门很重视派遣弟子巡视管辖地界,一旦发现鬼丘就要及时除去,若出现规模过大、出现频率过高,就要禀报给神宫,神宫会派遣使者来勘查。
云遂一身白金色长袍,面容冷峻,但那眸光微茫,似有几分出神,不过在场没人能看得出来就是了。
闻言他敛眉问道:“丹阳宗主可在?”
一位面庞枣红的中年修士忙躬身近前:“霁明君,正是在下。”
云遂还没说话,这丹阳宗主就先叫起了冤,说他每月都命弟子于丹阳各地巡视查看,这一带半个月前才有弟子来巡过,当时绝对没这些鬼丘的。
“霁明君若不信,可叫附近村民来问话,就是他们发现这里发生剧变,大白天也阴森森的,进了这里就跟鬼打墙似的,才报给宗门,我赶紧就带着人来了,一看鬼丘如此之多,深知不同寻常,赶紧就报给神宫了。”
果然另有神宫之人过来回话:“尊上,问了村民,有两人三天前还来过这里,断言当时此地还是一片缓坡。”
丹阳宗主松了口气,三天前才有的,这就不是他的失职了。
云遂微微敛起眉头,神色微凝。
彭煊皱起眉头:“三天之内怎可能出现如此多鬼丘,足有上百座,别说三天了,按理三年都不能成这个规模,更别说此地人气旺盛,鬼气更不该得势。”
鬼气乃阴晦之物所生,最是怕人气、阳气,及修士的一身清正灵气,故在荒凉之地或是坟场之类的地方比较容易滋生,而此地最近的一个村子不过三里路,且村中人丁旺盛,实在不该养出如此多鬼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