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魏展宸书房内两盏琉璃灯亮起,案牍上摆着厚厚的两摞奏折。
往日,送到御前的奏折都要先经监察司审阅,魏展宸卧病在家后,虽外人看来他已半月没去监察司当值,可奏折却一直被人秘密送到魏府等他审阅后,才送到御前。
魏展宸斜倚在卧榻上,手中翻阅着本小册子,今日他手中拿的并非奏折,而是关于岳家的密报。
“说说吧,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儿。”魏展宸淡淡开口。
下首,袁英垂眸敛气立在一侧,听见问话连忙将今日岳府中发生的事儿一一说明。
袁英原是监察司暗卫出身,只因一次任务中不小心露了面,这才被魏展宸招到了魏府,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事。
监察司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袁英将白天的事儿说的清清楚楚,便是一些对话都没太大差别。
魏展宸安静听着,脸色越发的低沉。
“这秘奏上说,岳太守是在一年前苏姨娘回过娘家后染上的病症,今日你去瞧了,可看出来是什么病了?”
袁英垂眸想了想,迟疑的开口,“奴才无能,只是听过去的大夫说是普通的痨病,但是奴才却不曾见岳太守咳凑,据说之前也只是浑身虚乏无力,时常昏睡,倒是,倒是与您从前有些相似。”
“苏家?”
魏展宸蹙眉,他自己中毒前,曾帮着大皇子调查过年节时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
那次案件涉及官员十分广泛,甚至查到了魏府老二魏临的身上,就在监察司即将查到幕后的真正主使时,魏展宸却忽然病倒。
自那以后,狱中收押的官员自杀,线索就此中断。
而那毒的来源,却一直没有查清楚。
如今听了岳太守的病症居然与魏展宸这般相似,他们当即想到了从前从未留意过的苏家。
“只是奴才不明白,那苏姨娘为何要加害于岳太守,她一个女人家没有理由这样做。”
魏展宸眼眸冰冷,随手将册子扔到了一边,“害命,无非就是图财。叫人盯着那女人,你且先下去吧。”
*
寝房。
岳岚瑜醒来时,已经将近三更。
“夫人你可醒了。”桃芸紧张的上前,小心将岳岚瑜扶起来,又在她后背上垫了软垫,才将汤药递过来。
岳岚瑜脑子仍旧有些昏沉,看着房内陈设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回来了。
“桃芸,咱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您下午时才刚上马车便昏了过去,可叫奴婢担心死了,好在方才魏大人请了大夫来,您只是轻微的风寒,再加上乏累,这才昏睡了这么久的。”
桃芸说着,将汤药端到了岳岚瑜身边。
白瓷碗中,黑漆漆的汤药很是浓稠,才刚递过来,岳岚瑜便闻到了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
“唔,闻着都苦。”
岳岚瑜蹙眉,嫌弃的看了眼汤药,“风寒喝些姜汤就是了,我不要喝这个。”
她打小身子虽瞧着弱,但却极少生病,每次见着汤药跟要命一般。
桃芸自是知道岳岚瑜的习性,满脸的担忧,“寻常风寒也就算了,这次您昏睡了这么久,大夫在里头加了些滋补的药,您就忍一忍,就苦这么一下。”
哄着岳岚瑜喝药是桃芸从小便轻车熟路的事儿。
岳岚瑜闻言有些松动,看了眼白瓷碗后,再次叹了口气,“这也太难闻了,你去叫人熬些姜汤来,我没事的。”
“夫人……”
桃芸愁眉苦脸的正要继续劝说,却忽然间被开门声打断。
“大,大人。”桃芸见是魏展宸回来,连忙搁下药碗行礼。
魏展宸挥挥手示意桃芸起来,而后看了眼岳岚瑜口中‘闻着都发苦’的汤药。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药材,味道虽说难闻,但却比他每日里泡的药浴味道好太多了。
他怎么不见那日她嫌弃侧屋中的味道?
岳岚瑜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魏展宸,今日在岳家,她故意借着魏展宸的名号吓唬苏玉檀,想来这事儿袁英也应该告诉过他了。
魏展宸点点头神色未变,岳岚瑜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虽说在岳家的话是她一时用来试探苏玉檀的,可若是想查清楚父亲得病的缘故,就必须去向魏展宸开口。
这京中,岳家连个相熟些的亲友都没有,岳岚瑜手中并没有证据,便是告到官府,也不会有人理睬她。
只是魏展宸如今同样病着,不知道会不会帮她去调查此事。
“你,你回来了。”
岳岚瑜抬眸,她身上潮热褪去,脸颊却睡得红扑扑的,一双杏眼在光影下格外怜人。
“药苦吗?”
魏展宸并未回答她的问话,伸手端起了药碗搁置在了鼻尖,气味儿苦涩,但却并未叫人接受不了。
岳岚瑜忙不大跌的点头,“苦的厉害。”
她秀气的眉峰蹙在一团,浑身上下都在拒绝喝这碗汤药。
魏展宸看着她如今娇气的模样,想起袁英说的话来。
这么娇气的小姑娘,却敢在今日借着监察司的名号吓唬人,那模样……魏展宸竟是想亲眼瞧瞧,他有些后悔今儿没一同过去了。
“你想叫我帮你查岳太守的事儿?”
魏展宸忽然开口,岳岚瑜有些不敢置信的点了点头。
她方才的确这样想过来着,可是还没得及说,魏展宸怎么好似有读心术般先她一步开了口。
“夫人乖乖把药喝了,我便叫人去调查,可好?”
“好!”
岳岚瑜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