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岚瑜才一进门,便瞧见岳穆林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枯黄瘦削,远比三日前还要衰败。
而岳穆林身侧只有一个岳府原本的黄管家陪着,黄管家闻声回头望去,见是岳岚瑜,年过五十的人了,眼泪却扑簌簌掉了下来。
“大姑娘你可回来了,老爷,老爷怕是,怕是……”
黄管家匍在岳岚瑜脚下,抹着眼泪哽咽着没有说完。
岳岚瑜眼眶早已发热,只是有意忍着,现下见黄管家这般眼泪再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脚下不觉有些踉跄走到了床前。
“黄管家,爹爹到底是怎么了?”
“大姑娘不知道。”黄管家一边抹泪一边道:“您大婚那日老爷回来便病倒了,随后姨娘叫人请了大夫,大夫虽开了方子,可是老爷喝完药非但没有见好,反而睡下后便再没醒过。小的想去给老爷另外请大夫,苏姨娘只说她去请,但奴才却再没瞧见过人。”
黄管家声音嘶哑着,听的人心里头越发难受。
岳岚瑜流着眼泪把他拉了起来,而后便道:“您且在这儿等着,我命人去请大夫。”
黄管家是看着岳岚瑜自小长大的,见她这般说,抹了把眼泪迟疑的看了看岳岚瑜身后。
“大姑娘,老爷膝下无子,照理来说是该指望着您,可如今大姑娘出嫁了,老爷若是醒着定然不会叫姑娘为难的。”
岳岚瑜摇摇头,柔声解释道:“放心,我有分寸,你且去吧。”
*
苏姨娘房内,李嬷嬷丧着张脸正哭诉着方才被岳岚瑜扇了巴掌的事儿。
“您快去瞧瞧那妮子吧,她打奴婢也罢了,竟然还说这府里的夫人早就逝世了 ,明摆着打您的脸啊!从前瞧着她是个老实的,如今离了家就显露出真面目了。”
苏欣玉冷眼瞧着李嬷嬷哭诉,有些不耐烦。
“这事儿还没办妥当呢,我只是让你去应付着,你如今把话说的这样绝,叫我都不好办。”
闻言李嬷嬷登时慌了神,身子忍不住向前探了探,迟疑又小心的问道:“夫人,昨儿您不是说事儿已经成了吗?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老爷醒了那咱们往后该如何……”
苏欣玉起身展了展衣衫,看了眼门外,“慌什么慌,她一个小丫头纵然是要翻天,也没人给她撑腰,对了,你方才说什么,有个魏府的小厮也跟来了?”
李嬷嬷:“是,奴婢瞧他说话就跟旁人不同,像是个有些功夫的。”
“到底不是魏大人亲自过来,走,随我去瞧瞧。”
待苏欣玉走到时,远远便瞧见岳穆林院子外面站了一排的小厮丫鬟,他们手里捧着大小不一的精致木盒,敛眉垂眸瞧也不瞧苏欣玉一眼。
“哟,这是……”
“这是随大姑娘来的人。”李嬷嬷连忙上前回道。
那便是魏大人的意思了,苏欣玉疾步走上前,目光好似黏在了锦盒上头般,瞧了好一会儿,直到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才回过神来走进去。
院中,冬青树仍旧苍翠,岳岚瑜一身妃色锦绣衣裙立在旁边,仅是背影便已经婀娜窈窕。而那身衣裙的布料一瞧便甚是华贵,精巧灵动的绣活儿是苏欣玉从未见过的。
苏欣玉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在岳岚瑜转身霎那收敛了回去。
“这几日你父亲病重,我忙上忙下的竟是忘了今儿是瑜儿归宁的日子,瑜儿可莫要怪姨娘啊。”
苏欣玉说着便走上前去拉过了岳岚瑜的手,满脸的愧疚。
“姨娘。”
岳岚瑜将手收回来,福了福身子后淡漠的看着苏欣玉,“只是不知道姨娘是操持府中家务辛苦,还是想等父亲一病不起您便带着岳家的产业回娘家去呢?”
如今父亲身子不知到底如何,岳岚瑜便再也懒得与苏欣玉做样子,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这番话来。
苏欣玉没想到她竟如此不留情面,当即脸上便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