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沥洲一向冷静自持,哪怕是在四年前的那场战役上面,他也能表现的从容不迫,哪怕是在被逼进入沙漠那样狼狈不堪的时候,他也能保持着脸上的淡漠,只是在她可能活着的这一个念头上面,他真的做不到冷静自持。
墨风刚拿着一张信纸过来,就看到他大步跨出了门,连忙喊道,“王爷。”
只可惜他的王爷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喊声,跨出门后身影立马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封孤独的信封,“信呐……”
在他的眼前,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呢?
“算了算了,还是等王爷回来了再给他吧。”他说着,转身也跟着他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
“小姐,你明明就不想进宫,为什么在夫人说出来的时候不拒绝她呢?”小棠有些不解,自从上面她装病避开了皇上的寿诞时她就注意到了,她家小姐好像没那么喜欢皇宫,至少在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她的表情也和别人表现的不一样,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一脸的平淡。
“拒绝?”蒋以歌品了口茶缓缓摇头,“即使我这一次拒绝了,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难道我每一次都要装病来躲过吗?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与其一直逃避,不如让她进宫去看看,这位苏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她真的很好,那这两孩子的事情她也不会再担心了,解决了其中一个的事情,那就只剩下沈沥洲一个了。
她这辈子的夙愿,就是他们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幸福,才是她这个做母后的最想看到的。
“若是不想,不去也罢。”
人未到,声音先至。
那样嚣张肆意的声音,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了。
蒋以歌的动作未变,眯着眼看向来人的方向,本该是审视的模样,偏偏这小丫头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眯着眼就和容易给别人一种你在看着我笑的错觉。
黑袍先进入两人的眼帘,接着是一双鎏金黑的靴子,再接着就是沈沥洲那张冰川般的脸庞。
小棠一看到进来的人是他,双腿发软就跪在了地上,头也紧紧的磕着地,“奴婢……奴婢蒋小棠,见……见过……郡王。”
听到小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蒋以歌也有些心疼,抬眸看了一眼沈沥洲,看着他说道,“小棠,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同郡王说。”
小棠害怕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愿意离开,大街上的事情她也知道,还以为他这是来兴师问罪了,死活都不走。
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蒋以歌的心软了软,连声音都忍不住放轻,生怕吓到了她,“好孩子,你去弄些小食来,郡王来与我探讨棋盘罢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小棠还是不放心的看着她,好像只要自己一转头她就会被沈沥洲挑头似的,看得她有些好笑,“无妨,你且去吧。”
说着,她挥了挥手,脸上全然没有惧怕。
小棠看了看她,扭过头又想看他,但她没有这个胆子,生怕自己的头稍微的抬起来那么一点就会和自己的身体分开,浑身也抖成了筛子,要不是跪着还能支撑住的话,她可能早就摔在地上去了吧。
沈沥洲的耐心没有她的好,看她久久不动,眉头紧皱,“还不滚出去。”
这话一出,本来就害怕的小棠更加害怕了,双腿更软了,就算想要站起来也做不到了,沈沥洲刚想让人把她扔出去,就听到小姑娘强忍着害怕的哭腔,“奴婢,奴婢立马就出去。”说完,她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腿软不软了,摇晃着几步路就摇了出去,直到走出了那边好久以后,她才渐渐缓过神来,看着那个屋子,给自己定了定心神,决定速去速决。
嗯,小姐,你一定要等着小棠回来啊!
等小棠离开后,她才看向屋子里站着的那个人,上次在寺庙里看的不真切,如今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才发现,他长高了。
以前的姜太后在他的肩膀处,如今的小丫头……她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只怕站起来只能到他的胸口吧,不免有些惆怅。
可惜沈沥洲看不出来她的惆怅,那些憋在心里想要说的话在真的见到她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真的是你吗?”
她等着他的问题,知道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问她,却没想到他开口问出来的却是这一句,难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或许你现在接受不了,不过,这就是我。”
“我能接受。”她刚说完,他就立马回答,速度快的他都有些怀疑他是真的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了吗?
“佑之,你,还好吗?”
“为什么不来找我?”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出来后都互相看着对方,她的眼里一片澄清,让他有些不敢直视这样的目光,有些狼狈的避开,一边也回答着她的问题,“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想到静安大师的那些话,又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姜太后的心里也不好受,这孩子从小就是受了委屈让肚子里咽也不会告诉她的性格,如今说出来了,那肯定是过得非常不好了,她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你这孩子,我早就让你不要去战场了,你偏要去,现在可倒好,受了伤知道不舒服了吧。”
“不是。”沈沥洲摇头,他从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就算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做出当年一样的选择。
“那是什么?”这下她也有些好奇了,不是后悔了,难道还是非常的开心?
可是看看他的这个表情,看起来就不像是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