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尚寒与皇甫丞天竟一人一椅,大白天的喝起酒来,几乎是摆出了无视栖剑阁的意思,岑尚寒眼眸一扫这些剑阁的人手,顿时,心有戚戚焉,他真心觉得这些老派的作风也该改,无奈道:
“这剑阁也当真是人才凋零了,竟落魄到让这些好手,跪舔这蠢货的脚。”
皇甫丞天评道:“一个惨字了得。”
栖剑阁之规矩老派,可如今继承人无能,守旧之下竟是只能让底下的人,被迫跟着现今阁主到处闹事。
栖剑阁主被弄得恼怒,道:“你们现在是看戏的不嫌事儿大,是吧?干你什么事儿?这是私人恩怨!”
貂不恶早知道这帮人就是没事找事、成天惹事,在这笙都里也是臭名远播了。
“与我何干?行,船帮的,都算我弟兄……我今日说了算。”貂不恶手中刀锋向地面一挥,刀气已然将青砖的接缝,更加地劈出一道深长的凹陷,他字字分明道:
“你们谁越过这条线……来一个,我就宰一个。”
这人或许是生来骨子里便是一身清狂,活得恣意妄为,过得有情有义。
船帮的人一见今日有人替他们出头,全挤往了貂不恶的身后站定。
“你!你!你!”那尖嘴猴腮的阁主面色恼怒至极,竟提剑就自己打头一个冲上前。
“青龙镖局水路镖师,貂不恶。”貂不恶接过皇甫丞天递来的酒水,一仰首豪气地一饮而尽,而后高举起酒碗,往地上砸了个粉碎,他以手背一抹唇角,朗笑道:“这一碗,敬你了。”
貂不恶手中的刀柄一翻转,将刀刃向着自己,刀背向着栖剑阁的人,此番剑阁的诸多好手,因着老规矩只好跟着这蠢货阁主,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回,一个“义”字当头,一个“勇”字加身,不知何为畏惧的泥猴精,在云龙派成阳庄主的默许下,拉着青龙镖局的八少爷,以两个义兄作为靠山,潇洒地把这繁华之地笙都,好些个贪官纵狗咬人的丑态给整治了一番。
貂不恶一连打败了栖剑阁的十几名好手,其阁主虽无能,然而好手却是不假。
这泥猴精的威名──狂浪不死,出行必归,之于靠着江河风浪过活的人们,没有什么比这加身的庇佑更令人安心的了。
此事竟是让貂不恶日后,阴错阳差地辗转扛起了漕帮的大梁。
吃了帖七扇门雷漠的举荐,揭下皇榜,大剿邪徒水寇之患,又奉旨夜战蛟龙,此后将四散南北的九十九个船帮统为一体,尔后,五湖四海投靠者甚多,无分南北,来者不拒。
那看似亲人和蔼的泥猴精,实则手段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立下的帮规极为严厉,即便是各路招安而来的山匪水寇,也全被管得严实,自此从良。
这千山万水,南来北往,京城与百姓的物资储运,粮命的脉络全都在漕帮手中。
那生死无畏的男人,用他的勇与义,为这漂泊黄江而生的人们,乃至于他自身,串连起了一个名为“漕帮”的归宿。
他身后有着人称“漕帮五爷”的支柱──成阳庄主·岑尚寒、青龙镖局·皇甫丞天、七扇门·雷漠、蔚州名捕·喻浮生、蔚州商帮·章清闲。
与“漕帮三少”──掌刑哭面·左兰齐、开路笑面·梅子澐、断后白面·北唐谨。
然而,生死无常。
这一统南北九十九个粮船帮的漕帮,黄江大运河之上,那押运皇粮的镶黄龙旗,走过全陆十三州的山河万里行,浩荡飘扬,不出四年的风光,那泥猴精总舵主──貂不恶竟是因自己的心魔发狂,走火入魔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