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陈沫的第一个朋友是路千珩,那第二个朋友绝对是杨空空。 陈沫来之前,整个道馆的学员是奇数,杨空空又是最矮小的,和别人身高都不搭,练习也不方便,杨空空便成了‘单’出来的那个,于是,教练就成了杨空空的搭档。杨空空每天面对着一脸严肃的魏教练,或是总是笑得让人生出一股凉意的齐教练,可谓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用杨空空的话说,陈沫的出现就像天使一样拯救了他,于是他决定不挑战她了,他还是努力练习,争取早日打败道馆的所有学员,自己拯救自己吧。 杨空空性格跳脱,脑回路简单,每天咋咋呼呼的,活得像个傻子,和谁都能自来熟、打成一片。这是陈沫不曾有过的活力,也是她最羡慕的一种性格。于是两个实际年龄隔了一个鸿沟,心理年龄隔了无数鸿沟的俩人成为了朋友,相处还挺愉快的。 宏博跆拳道道馆几乎所有学员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只有4个人是例外,分别是14岁的路千珩,11岁的周小炙,9岁的杨空空和6岁的陈沫。 周小炙是路千珩的搭档,也是跆拳道红黑带。虽然周小炙名字看着像火一般炙热,但其实本人是个阴郁的少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要惹我’的狠劲,也不怎么说话,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相处。 陈沫上辈子就是一个内向、不与人打交道的人,这辈子虽然有所改变,能主动和别人交流、交朋友,但终究没有进化到杨空空那种自来熟的级别,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和周小炙有过交谈,就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转机发生在6月份。那段时间王奶奶的丈夫频繁进医院,王奶奶每天医院、工作两头忙,陈沫爸妈又得做生意,谁都没时间顾及陈沫和陈辰,陈沫本来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人照顾。主要是陈辰,幼儿园每天要家长接才会放人。 夫妻俩正在发愁的时候,陈沫站出来,说,“我每天下午都在‘风声’看书,幼儿园距离‘风声’不远,我去接他放学好了,让弟弟和我一起在路爷爷家吃饭,然后待在路爷爷家写作业,我跆拳道下课后就去把他接过来,等你们忙完一起回家。” 原本陈沫父母是不放心让一个孩子去接另一个孩子的,但想到女儿学了3个月的跆拳道,之前还把邻居家老是欺负陈辰的、一个十来岁的皮孩子撂倒在地上,武力值不错,更何况路上也没什么危险的地方,女儿又这么聪明,真要发生什么也能向周围求救,勉强同意了。 这天是陈沫第一天去陈辰所在的幼儿园接他,老师看她只是个孩子,不放心,还亲自打电话向他们俩的父母确认了一遍,这才放人。 陈沫拉着陈辰转角的时候,就看见了周小炙。当时的周小炙神情悲伤的看着幼儿园大门,眼里噙满了泪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惹人心疼,与平日里阴郁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沫有些无所是从,不知道是该当做没看见、拉着陈辰径直走开,还是该上前问问、给予安慰或者帮助,正在踌躇时,周小炙注意到了陈沫,连忙擦掉眼泪,慌张的跑了。 当天晚上,陈沫在跆拳道道馆碰见周小炙的时候,周小炙神情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警告她,“今天的事别乱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小炙走后,杨空空好奇的把脑袋凑到陈沫耳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那副恶狠狠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没说什么。”陈沫一脸嫌弃的推开杨空空的头。她并没有把周小炙的警告放在心上,相反,正因为他的警告,陈沫才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11岁孩子该有的幼稚,而不是平时那与年龄不符的阴郁。 往后的日子里,陈沫去接陈辰放学的时候,经常看见周小炙躲躲藏藏的在周围,时间长了,陈沫也慢慢看出来一点由头,但她没有去过问,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周小炙的异常。 周小炙见陈沫看到了那么丢脸的自己,却没有到处乱说,也没有过问他奇怪的行为,心里不免有些感激,于是偶尔会在教练不在的时候指导一下陈沫有偏差的动作。对此,杨空空直呼撞鬼了。就连路千珩也忍不住过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陈沫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心虚的说,“大概是因为我是最小的师妹吧,作为师兄,帮小师妹指导指导很正常的。” “对别人来说正常,周小炙?我才不信,他肯定撞邪了。”杨空空高声惊呼。 “啪”魏教练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用手里的戒尺拍到杨空空脑门上,“现在开始上课,都安静。” …… 7月,放暑假了。 宏博的师兄师姐回家的回家、打工的打工,只剩下了路千珩、周小炙、杨空空和陈沫4个人每天早上到宏博来报道。学员少了,再加上路千珩和周小炙基本不需要教练的指导,魏教练和齐教练便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杨空空和陈沫身上,两人苦不堪言,能力却突飞猛进。很快,杨空空升上了绿带,陈沫也升上了黄带。武力值剧增。 经过一个学期的资金积累,陈沫父母有了充足的资金,于是夫妻俩决定-------买店铺!买下的店铺就在离‘夜市’不远的地方,与‘风声’相隔100米左右。 大学附近的店铺无论是出租还是自己开店都挺赚钱的,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卖掉。 也是赶巧了,店铺老板是本市比较有名的大老板,搞房地产的,在市里最繁华的地方有一整栋的高楼作为办公楼,发展势头强劲。今年该公司拍下了郊区的某一大块风景秀丽的地,打算修建一个别墅区,开工时却发现地下有个不知名的古墓,于是这块地被国家接管了。 工程突然中断,资金链断裂,公司陷入困境。公司老板到处奔波,希望能找到合作者渡过难关。但生意人大多都是明哲保身、利益至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谁又愿意伸出援手呢? 老板眼看着公司即将倒闭,办公大楼也即将被银行封锁,急的头发都白了。公司和办公大楼可以说是老板一生的心血,老板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头肉毁于一旦?于是,老板决定砸锅卖铁,填补上资金的空缺。 大老板卖掉了名下的车、别墅、黄金地段的店铺,其中就包括温江县的一连串好几个店铺。陈沫父母就买了其中最大的那间,上下两层,花光了除了预留的货款外全部的资金。 这间店铺前两年租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合约还有1年才满。也就是说,这间店铺要1年后才能收为己用。 看来,距离父母自己开店当老板还有点遥远啊。 9月,开学季。 陈辰上幼儿园中班了,陈沫也进入最近的小学上一年级。起初,老师得知陈沫没有上过幼儿园,不想收,还是陈沫当场背出了九九乘法表、向老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才得以顺利入学。 入学的第一天,陈沫是踏着时间点进教室的。 这个小学与陈辰在读的幼儿园是挨着的,所以大多学生都是从旁边的幼儿园直接升上来的,大家互相都认识,玩得好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堆,形成一个个小团体,陈沫环视了下,径直坐在了靠窗边的最后一桌。 老师还没来,教师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欢声笑语,热闹级了。只有陈沫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最后,望着窗外发呆。 陈沫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每次开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别的同学都是一堆的聚集着聊天,只有她是一个人,哪怕去的早,坐在最中间,周边坐满了人,她也会被无形的孤立。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坐立难安,她想融入进去,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话,却又瞬间冷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心里更加忐忑。 都说只有一个人讨厌你、孤立你,那是别人的问题;但如果所有人都讨厌你、孤立你,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陈沫思考了很多年,才依稀明白为什么,一个内向、自卑、又不爱说话的人,周边往往会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周小炙,就觉得这个人不好接近一样。 “请问……我可以坐你边上吗?”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打断陈沫的思绪。陈沫回过头。 眼前站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孩。女孩有着小巧的瓜子脸,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穿着洁白的小洋裙,像个小公主一样。 “你坐吧。”陈沫对女孩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意。上辈子的她已经死了啊,现在的陈沫已经不内向、自卑了! 女孩如释重负,赶紧坐下来,生怕陈沫会后悔似的,“我叫于慕婉,于是的于,羡慕的慕,婉约的婉,你叫什么啊?” “陈沫,陈旧的陈,泡沫的沫,你说话不要紧张,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陈沫抬手把脑袋撑在桌上,看向于慕婉,语气略带委屈。 于慕婉噗嗤一声的笑了,放松下来,“我第一天上学,本来就紧张,到教室一看,大家已经坐满了、三五成堆的聊天,只有这里还有个空座。大家都好厉害啊,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他们大多是旁边幼儿园直升上来的,原本都认识。”陈沫听见她略带羡慕的语气,好心解释道。 于慕婉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呢,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最后?” “我啊,因为某些原因没上幼儿园,直接来读一年级的。我和他们都不认识。” “这么巧,我也是!”于慕婉开心的抓过陈沫的手,“我父母是老师,爷爷奶奶也是老师,他们怕我在幼儿园里受欺负、老师又照顾不过来,就不让我上学,他们亲自教我,太可怕了,他们四个人每天轮番盯着我学习,都没时间玩。” 陈沫笑了笑,“这么惨啊,家里全是老师也够可怕的。” “就是啊…….” 就在陈沫和于慕婉聊得开心的时候,老师终于姗姗来迟。 “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我先点下名,看小朋友们都来齐了没……..” 点完名,老师又排了座位,男生一组、女生一组、间岔开来,于慕婉就坐在陈沫的前面,两人前后桌。于慕婉扭过头,对陈沫悄悄说了声,“真幸运,我们没有分开耶。” “是啊,真幸运……”看着女孩灿烂的笑容,陈沫也忍不住笑了。收获甜甜小公主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