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法国的火车上,看着最美的异国风情,明朗的,带着橙色、鲜明一样活力的阳光,蓝得发青、透亮的天,心情自有超然的愉悦。在外国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承受自由的孤独,却也有了孤独的自由。她可以任性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放开自己的心,从封闭的自我世界走出来,享受自在的行走。
在人流中穿行,在时空中穿梭。这个异国他乡,是她在未曾出国之前,童年的念想。在一些莫名的玄思中,会想知道遥远的异国他乡,那里的人在干什么,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状态,但倘真来到这个异国他乡,所有的人及其生活其实是大同小异的。别人的生活只属于别人,如同一个平行世界,虽然你能看到人流从身边潱过,但这些人不过是宇宙中千万种秩序的一部分,他们的生活,时间都与你无关。
这也有了一个好处,可以放松大胆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特别是在异乡,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更加不用顾忌他人的眼光,尽情地让自己成为自己,这个世界亦为你所独有。在行走中这种感觉更加真实。
除了留学生活动,她也会在行走的人流中发现一些亚裔面孔。出国以来,除了特别的留学生之间组织的活动,与可能的同胞大多是擦肩而过,偶尔的搭讪与眼神交会之外,并无太多的交集。
火车向着目的地巴黎驶前进,不似亚洲的火车与各种交通工具,永远坐满了人,这里更冷清,尤其是在旅游的淡季,车厢里尤其宽敞,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旅人。可在大部分的黑白陌生面孔之中,却在相隔了两排的座位上,登记上了了一张亲切的亚裔面孔,你很难形容这样一张面孔,他算不上那种引人注目的帅气,但有着令人沉醉的成熟味道,如果用武侠的人物来形容,不是玉树临风的福康安,而是粗犷豪放的胡斐。
他的脸庞有一种让人沉溺的魅力,在如此立体,深邃的五官之中,有一层浅浅的络腮胡子,这种成熟而富有男性的魅力让很多人都无法抵挡。
当她还在怀疑那张面孔,是中国、日本还是韩国,这张脸就发现了她的存在,然后径自靠了过来,他坐到江诗涵对面的空位上,施以一道足以融化人心的浅笑。
“你好,我的中文名是高翰伟,我英文名是Rafael。”
“你好,”他居然是个中国人,江诗涵心里暗喜。
“你可以叫我CASSIE,”
“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中国的留学生,名字像,气质也很像,加上我在欧洲多年,游历各方,见过各种不同的人,所以我能在眼神之中,一眼分辨出来。”
“那你是中国人,”
“也可以这样说,但更准确的说是华人,”
“从你的口音来说,似乎是广东人?”
他的笑容越发狂野,
“你猜对了,从血缘上来说,我可以是广东人,我的父母是个广东商人,之后出国,先到过英国,现在来到了法国,经营一家中餐厅。我出生在中国,我童年是在广东长大的,所以我会说中文,会说英语,法语也不赖,”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得意。
“唔,既然是同胞,那咱们就好说了,你此行是为了工作,还是旅行,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我猜是旅行,”
他晃了晃自己身上的小包袱,“这里面是照相机,你说对了,不过既是旅行,也是工作。我的工作就是一个摄影师,虽然我在里昂的大街上有自己的工作室,但我也会抽空到外面来创作,采集一些好的风景照片之类的,摄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经验。”
“简单了解一点,不过不是很懂,”
“摄影其实很简单,就照着你想拍的样子去拍就行了,只是有的时候需要缘分,比如我们两个相遇就是一种缘分,”
诗涵粲然一笑,转开话题,“你要去哪里,我准备到法国的巴黎,塞纳河那边去看一下,”
“那太巧了,我也准备到那边去,”
“真的吗,”诗涵有些怀疑,毕竟塞纳河对于欧洲生活过的人太司空见惯了。
“真的,”
“我不信,”
“我可以给你看我写的行程规划,”
诗涵看了看他龙飞凤舞的法语,确实能看到有巴黎的几个目的地,连他的证件也被顺便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她还在担心那张面孔是否有着不良的企图,现在也消除了。
“我想我们可以同行,我作你的向导,不介意吧?”
“那是我的荣幸,谢谢。”
“巴黎是第一次来吗?”
“算是吧,我来过一次欧洲,但没有去过巴黎。”
“那在这里可有你想玩的了,艾菲尔铁塔、维克多雨果广场、卢浮宫、枫丹白露宫等几个景点,每一个都值得一去……”
拉斐尔如数家珍,把一切的过往历史都以富有趣味的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查理一世、路易五世与加洛林王朝,从中世纪的教会冲突到现代教会改革,从波旁王朝到拿破仑、哈布斯堡,从法兰西帝国到法兰西共和国与现代民生宪政,他像是一个历史学家,竟然能将这里的历史演变讲述的如此清楚。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法国,”
“我喜欢法国,因为这里是艺术浪漫之都,拥有对生命的热情,那你旅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专业是建筑艺术设计,一方面是为了学业,一方面是为了感受法国的美。”
“那太好了,法国就是艺术与美的国度,更是建筑的艺术殿堂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旅途劳顿,他们抵达了巴黎距城中最近的车站,根据拉斐尔的丰富经验,很快找到一家价钱相对合算的旅馆。
然后跟着拉斐尔到了一家弗朗索瓦西餐厅,“牛排可以吗?”
“可以,”
他与餐厅服务员交流了一阵,要一份非常精致的西冷牛排,要了一瓶红酒,还有鸡尾酒。诗涵看着拉斐尔的悠雅腔调,氛围渐渐浓厚。
“红酒可以吗,上好的波尔多,如果不行,可以来点别的?”
“可以,不过另外再来一杯柳橙汗,”
牛排上来后,他咬了一口,开始评点牛排的好坏,认为虽然牛肉的品质很好,但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还可以更好。
“你懂得烹饪?”
“这很奇怪吗,家传手艺啦,我们家开中餐馆的,当然精于烹饪。来到法国之后,研究法餐,中西结合。”
“意思是你更懂中餐?”
“也不能说更,耳濡目染,用国内的话来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江诗涵笑得合不拢嘴,
“有那么好笑吗,”
“或许因为从你的形象里反差的吧,所以特别好笑。不过我平常不喝酒的,只能尝试喝一点。”
“那正好尝试一下,”他先呷了一口,“嗯,酒还是不错的,入口很甜,带有一点恰到好处的酸涩回味,或许这是遇见的味道。”
江诗涵也试着喝了一点,浅浅地抿了一口,果然有一种甜味,但酒味还是有点刺鼻,不过比起国内的白酒、黄酒来,似乎没有那么激烈,皱了皱眉头,不过后来的味道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淡淡的酸涩。
“我尝不太出来,或许我对酒还是没那么敏感,不过好像确实像你说的,有点那么回事,”
“你可以再品尝两口,”
“我酒量不好,最多只能再喝两口,”
江诗涵不知不觉间,已喝完一大杯,脸上现出苹果的红晕,
“需不需要再倒一杯,”
“我好像有点醉了,就想休息,”
“好吧,我也不强求了。”他突然凑到耳边,“我也不想做坏人,把你灌醉了干坏事,”
说完略带恢谐地笑了。
“难道你每次都喜欢一个人出游吗,看你这么有魅力,是不是喜欢顺路拐跑别人家的女孩子,”
“要拐跑女孩子,也得是人家心甘情愿啊,”拉斐尔把江诗涵送进房间,“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要走好长的路,会累到爬不起来的。”
经历了一天的相处,两人就迅速拉近了距离,诗涵也乐于有这样一个向导,让旅行变得更轻松而有趣。一晚上的梦里,诗涵少女的幻想萌动,但是又很快打住,“遇到一个人就思春。”
起床之后空气清爽怡人,拉斐尔已准备好牛奶面包,江诗涵心里暖暖的,身边如果有个朋友确实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在她发呆的时候,拉斐尔敲了她一下头,“把行李准备一下,我们要早点出发。”
一路上,她东张西望,这里的街道充满着历史的味道,又能在某些地方感受到现代的踪迹,“别光顾着左看右看,还要提防各种小偷,”拉斐尔确实经验老道,能看到有些行迹可疑的人想对他们下手。
在巴黎巡游的第一个景点是卢浮宫及蓬皮杜艺术中心,他们来到艺术馆,可以看到从古典主义、自然主义到印象派、分离派,各式建筑及绘画艺术风格在这里呈现。
在建筑层面是高贵、浪漫,巴洛克、洛可可、田园风,精致典雅、细腻与粗犷的大线条兼具,绘画的艺术也是变化万千、包罗万象。
江诗涵在这里看到几幅传说中的名画,
“你也喜欢画?”
“喜欢啊,画家像建筑一样,是线条和色彩的美,”
“那这里是最大的艺术宝库,够你看几天的了,喜欢哪个画家?”
“我喜欢梵高,喜欢莫奈,喜欢高更,其实现代主义我也不排斥,只是比较偏重于自然主义的东西,最直观的美,”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拉斐尔带她到一个博物馆,看到了而雷诺阿的《加雷特磨坊舞会》、《梵高自画像》、莫奈的《蓝色睡莲》,令江诗涵大饱眼福。
“你对这里这么熟悉,”
“那是当然的,我好歹在欧洲也是闯荡多年的人嘛,”
拉斐尔不忘拿着相机喀嚓喀嚓地拍,江诗涵看着他沉浸在对美的捕捉中。拉斐尔拍了几张风景照,“我都忽略这里最美的东西了,我来给你拍几张,”
“你不是不拍人物照吗,”
“有美女在,也会破例的啊,”
江诗涵摆了几个POSE,拉斐尔果然是专业的,又指导她摆了几个另外的POSE,在暗房里,他洗出了这次旅行中的照片。无论是近距离的人像镜头,还是广角和远景镜头,每一种种镜头语言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对美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