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琪呆了几秒笑道:“还真是小嫂子啊!我见了都不敢认!得嘞,等着,我现在去弄车。”
陈邺笑又对众人说:“谢宝南,女朋友。”
谢宝南看他只觉得惊奇。这样郑重地介绍她,还是第一次。
这简单的六个字是认真与尊重也是坦诚与呵护。
很快,众人纷纷接受了谢宝南的身份一声声“小嫂子”此起彼伏。
谢宝南在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里,微笑着回应他们。
陈邺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他知道很快,这个消息就会通过这些人的口传遍整个圈子。之后,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敢再碰谢宝南一分一毫。
他的女人他必须护她周全。
他们落座后陈邺给她叫了杯橙汁自己要了普洱。
谢宝南看旁边几人正在玩牌。她不大会玩除了斗地主,其他一窍不通看了半天没看懂。
“是炸金花。”陈邺耐心同她解释“同花顺最大然后是同花,接着是顺子、对子。想玩吗?”
她摇头,“我不会。”
服务员将橙汁送上来似乎是过季的苦橙,喝上去味道并不令人愉悦。她喝了一口就轻轻放下了。
陈邺问:“不喜欢?”
“有点苦。”
他说:“再点一杯。”
她摇头,“不用了,挺浪费的。”
陈邺把酒水单递给她,然后拿起那杯苦橙汁,笑说:“不浪费,我喝。”
不一会儿,周家琪回来了。他安排了一辆跑车,不是专业赛车,但对新手来说,更容易上手。
“小嫂子你开开看,不行再换。”
谢宝南笑,“谢谢。”
陈邺站起来,“我先带她开两圈,你们等会再开。”
新手上场,他们一般都会把赛道让出来,怕的就是新手开车不稳,在山道上出事。
周家琪道:“你们安心开,我们这忙着呢。”
陈邺浅笑,握着谢宝南的手出去了。
“这小嫂子什么来历啊?”休息室里,有人忽然问。
有人说:“听说是临外的学生,做同传的。”
“牛逼!”
周家琪摇摇头,“这两人,腻歪得很,简直没眼看。”
另一人感叹:“没想到啊,我还以为陈总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屋外,阳光明媚。山里有凉爽的风,轻拂树梢。
谢宝南坐进车里,观察着跑车和普通车有什么不同。
陈邺在一旁指导她:“最关键的是对弯道的预判,弯道的角度,什么时候打方向,什么时候踩油门,挂空挡,都有门道。你先开一遍感受感受,一开始可以慢一点。”
她会开车,自认为车技不错。可到了专业的赛道上,完全不够用。几个调头弯几乎无法完成,她多次停下,倒车调整,然后转头,朝陈邺抱歉地笑笑。
陈邺始终耐心,“不要紧,慢慢来。”
试开了一圈,谢宝南对整个赛道有了大致的了解,到了第二圈,有了明显的进步。
只是在调头弯依旧表现不佳,甚至差点冲出赛道。陈邺在一旁大喊“踩刹车”,她才猛地踩下刹车。
原来惊慌的时候,大脑是真的会一片空白。
车停下来,虚惊一场。
她转头,看向陈邺,忽然笑起来,“对不起,差点让你为我殉情。”
陈邺也笑,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山周围都设了防护,掉下去死不了。但是会残疾,说不定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几十年不能动。”
谢宝南这才后怕,当场放弃,“我们还是走吧。”
从车上下来,他们一路走回休息室。
谢宝南感叹:“以前看你开挺轻松的,没想到这么难。”
陈邺道:“你要是有兴趣,以后我们可以常常来练习。”
谢宝南眼睛亮起来,挽住他的手臂,“那你都陪我吗?”
“当然,”陈邺握住她的手,扬眉,“难道你还有别的老师?”
“别的老师?”她笑,像是在他的提醒下发现了新大陆,“感觉也不错,下回试试。”
陈邺神色莫测地偏头看她,“我还不能让你满足?”
她莞尔,诚心与他作对,“多多益善。”
他捏着她柔软的手,“小家伙!”
等到几天休假过去,谢宝南回到慧译上班,一切都重新走上正轨。
他们都忙,但住在一起,总归是常常见面。
那个夏天,是他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和陈邺一起吃了很多顿饭,看了几场电影,还一起坐在窗前看雨接吻。
炎炎日头,世界都是烫的,她的心口也始终是烫的。
到了九月开学,她不得不搬回学校宿舍时,陈邺抱着她,舍不得她走。
“要不别搬了,我安排司机每天送你。”他提议。
谢宝南冲他摇头,“还是住在学校方便,等我有空就来找你。”
陈邺浅浅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个人。”
“谁啊?”她疑惑。
他说:“拔吊无情的负心汉。”
谢宝南:“”
开学后,这学期的课程不多,同学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做简历、找工作。校招热热闹闹地开展,大大小小的公司轮流来学校宣讲。
谢宝南或许是幸运的,早早定下了工作孙倩在筹备年底专辑的发售和正式出道李铮经过暑假的实习后,定下毕业后去工作。
唯有猴子,简历打印了几十份,整日出没于各大公司的宣讲会,甚至买了本小学奥数习题集研读,为大公司的在线笔试做准备。
他无奈地说:“我要是没面试上,就去开个小学奥数班教数学。”
那个九月末,嘉汇的股东大会正式召开。
陈祥信心满满。
这几个月,他几乎联络了所有的股东。他许下承诺,只要投他一票,让他当上总裁,他会给各位股东更多的分红。在利益面前,大部分人同他达成一致。甚至连持股最多的赵建国和李睿,都答应站在他这边。
会上,陈邺见了陈祥,客气地寒暄:“祥叔,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看你。”
陈祥也同样耍着花腔,“阿文,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毕竟嘉汇上下,都还要靠你不是。你肩上担子重啊。”
陈邺冷冷一笑,“祥叔过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等到其他股东入场,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陈邺先向诸位股东汇报了嘉汇近年来的市场表现,高速增长,负债小,利润高。从财务报表上来看,无疑是最健康的公司。
陈祥却不是很满意:“虽然利润是不错,但是这几年,公司的名声很不好啊。几年前收购器宇,老员工闹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给嘉汇的名誉造成了不少的损失。现在大家提起嘉汇,都说是无情无义的资本家。这些事,看上去无足轻重,但公司名声是长久的事,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利益。”
有人帮腔道:“是啊,公司不能只看短期的利益,名声才是长期的利益。细数那些曾经盛极一时的集团,后来都是因为坏了名声,才开始走下坡路。”
陈邺道:“当年收购器宇,这些老员工尸位素餐。比起公司的名声,蛀虫的危害显然更大。”
陈祥又说:“还有年初,我们为什么突然和欧洲的代理商中断了合作?要知道,那是欧洲最大的代理商,没有他们的铺货渠道,我们如何打开欧洲市场。在这件事上,公司犯了战略性的错误。”
面对陈祥的发难,陈邺解释:“公司找的都是诚信的合作对象,如果对方不诚信,背地里受人挑唆,那自然没遇合作下去的必要。”
陈祥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在背后挑唆的吗?”
陈邺勾勾唇角,“是不是你,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你”
之后,还有其他股东提出了疑问,陈邺都一一解答。
等到所有环节结束,终于进入到最后的环节,票选嘉汇的总裁人选。
股东大会虽然年年开,但重新确定总裁人选,却是七年一次。
陈祥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
他自认稳操胜券,坐等拿下总裁的位置。等得到了总裁之位,他才有更多的权力和自由度,去做更多的事情。到时回购股份,架空陈邺,进一步将他赶出嘉汇,都易如反掌。
然而投票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赵建国和李睿这两个大股东都投给了陈邺。而在大局已定的最后,文婉竟然通过代理律师,把票投给了陈邺,并决定在会议结束后,将手上的所有股票都转让给陈邺。
这事太过突然,连陈邺自己也没想到,文婉竟然会把股票赠与他。
败局来得太过突然,陈祥完全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沉浸在自己即将获胜的幻想里。他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邺看他,依旧是寡淡的语气,“祥叔,辛苦你过来开会。”
陈祥站起来,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败局,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叛徒!无耻之徒!”
保安很快冲进来,将陈祥拉了出去。
陈祥回到家后,半天缓不过来。
为了让这些股东投票,他签了许多份协议,答应把手上的部分股份转让给他们。他破釜沉舟,想着当上总裁后,再回购这些股票,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最后反水,甚至在文件上做手脚。
白纸黑字签的文件不能反悔,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陈邺。若不是因为陈邺,这些股东不至于这样算计他,他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嘉汇明明就是他的,当年他没争过陈邺,如今再一次做了陈邺的手下败将。
他不服,不甘心,凭什么陈邺能做这个位置,而他不能!
陈祥气得把家里的东西全部砸碎,手被花瓶碎片划开一道伤口。
疼痛让他冷静下来,蓦然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一个笑话。听说陈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沈叔要送给他的股权。
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对,想起来了,是谢宝南,听说还是个大学生。
如果让陈邺在谢宝南和嘉汇之间选,不知道他会怎么决定。
陈祥笑了,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场好戏。
等陈邺回到办公室,律师送来了一份文件,是文婉的股权转让书。她自愿把名下所有的股票都无偿赠送给陈邺。
律师说:“陈总,文女士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陈邺抬头,不说话,只看他,示意他说。
律师开口:“她说她知道当年对不起你,这就算是她小小的补偿,以后她都不会再来找你。”
在此之前,文婉是真心想要把股权转让给陈祥的。她救孙心切,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没有怨言。
但到了最后一刻,她又蓦地想起从前,想起那个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叫她“妈妈”的孩子。
当年她和陈铭是父母安排的婚姻,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结婚一年,两人常常争吵,婚姻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