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道中落,这人也依旧放不下那股清高,素衣素冠,白皙的脸虽略显颓废,但还是盖不住那抹风华。
秦戮收起打量的视线,面色一沉,到底是战场回来的,那股杀伐果决的气息一出来,王氏立时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他声音又压低一分,隐隐有些胁迫的意思:“世子可想明白了?放眼整个上京,怕是除了本将在无人肯拿十万换你这门亲。萧府会不会被抄,如今可全在你一人身上,更何况舍妹姿容艳俏,年方十八,配你尚且绰绰有余。世子不像是糊涂人,该怎么做不需本将教吧?”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萧九云的骄傲,在十万两面前,他的尊严跟骨气显得不堪一击,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他惯是个儒雅的人,眼见母亲那破裂的衣袖跟狰狞的眼,推拒的话生生卡在喉间,再是进不得半寸。
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终是扯出抹淡笑,逼着自己改了口:
“九云感激将军抬爱,三日后必定亲自登门,以鸿雁为蒙,求娶沈小姐。”
秦戮得到满意答复,欣慰的笑出来,收敛身上那股威仪,转脸就变成了好说话的大哥。命人将宝箱抬进厅房后,大步上前拍了拍萧九云的肩:
“哈哈哈,好,本将就喜欢识时务的。今早陛下赏了我不少玩意,这些便留给妹婿算作打点。”
萧九云淡淡颔首,说了些自己从前最是厌恶的奉承话,这才送秦戮至门口,看着那队人马走远,心绪再难平复,眼里涌上股暗潮。
蛰身回房“砰”的一声关紧房门,跌坐在地上痛苦的闭上眼,要不是自身教养不准许做太过失格的事,他真想嘶吼出来,以泄今日之耻。
王氏踉跄着步子赶来,拍了两下闭合的门,着急地哭了出来:“我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娘这心也跟被刀割了似的,自你父亲出事后娘算是彻底明白何为世态炎凉,如今将军肯伸手拉一把,咱们该是感激的。沈氏…”
她像是也有点说不下去,顿了好半天才继续劝起来:“将军夫人虽是商户之女,但极其和善看面相就知道是个好相处的,将军肯为了她妹妹这般舍得,想来沈姑娘也是个顶好的,有道是缘分天定,你跟她未尝不是件好事。”
萧九云强迫自己站起身,将情绪一压再压后开了门,:“娘你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我这身皮囊能换十万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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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过萧府凌乱的杏树,一路吹进将军府,府中柳叶抽条枝丫乱颤,湖心拱桥上站着个娇俏身影,着粉色勾金衫裙,身上披着流苏褂子,这俗不可耐的打扮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丫鬟绿娥打远跑过来,看到她将手中满满当当的鱼饵一把扔进湖里,没有半点常识的样子令人心生鄙夷,她是伺候过高门小姐的,喂食鱼饵的时候每次只抛七八粒,动作轻柔连贯,哪会像这样生怕鱼吃不饱,没完没了的往下扔。
就是仗着命好吧,有着夫人那样好脾气的姐姐跟将军这样重情的姐夫,不然就表小姐这种品行还想嫁入高门做正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屈了个礼怠慢道:“表小姐,夫人寻你。”
话音刚落,脸上就“啪”的一声,狠狠挨了个巴掌。耳旁只余下少女清亮狠厉的声音:“行礼膝盖骨弯几分以为我不知?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若下次再被我看到,这双腿也就别要了!”
沈窈挪步往益和院走,也不去看身后慰瑟的婢女,对于恶奴就得恶人治,刚到将军府时她想着得克制收敛点脾气,毕竟是来嫁人的。
可这府里的奴仆比家里那群还要不知深浅,她再不出手整治这帮子贱婢,怕是都要爬上姐夫的床了。
黛眉一挑问道:“可知道 阿姐寻我为何事?”
绿娥脸上生疼,刚被教训完不敢造次,毕恭毕敬的回道:“将军回来了,看夫人神色似有喜事,奴婢猜想应是与您的婚事有关。”
她话音刚落,沈窈的步子就加快不少,鹅蛋脸上的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
“姐夫帮我找到夫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