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过境,一阵细小的春香白随风纷扬在赤壁城上空,缤纷落下。 一个身穿柳叶青胡衫的男子立在一间紧锁的大门外,他身无长物,双手垂于身侧,一朵春香白悄然停在他的肩头。 他立在原地,盯着那两扇紧锁的院门,良久不见动作。 又是一阵疾风起。他衣袂翻飞,额发随风扬起,露出了一道从额头自颧骨的伤疤。 ...... 赤壁大营。 已是晚饭十分。宋池给秦朔端晚饭来,将白姀的也一起端了过来。 一小木桶黍米,一小盘菜,几片羊肉,一碗羹汤。 “姀姑娘,军营就是这个定例,将军吃的和士兵们都是一样的,您别嫌弃。”宋池笑道。 秦朔就坐在白姀对面,盘里的饭菜和她的是一样的。 “宋兄弟哪里话,劳烦宋兄弟。” 宋池嘻嘻一笑,“不敢不敢。” 秦朔不管他们俩,径直吃了起来。 “你吃过了吗?”白姀问宋池道。 “还没呢,苏信他们帮我的饭菜端回营帐去了。”宋池道。 “这样,那你快回去吃饭。” 宋池看她和秦朔一眼,嗳了一声,出去了。 白姀抬头看向秦朔,他正几口饭一口菜地吃着,虽吃得很快,却并不粗鲁。 秦朔余光看到白姀没吃,抬起眼来,咽下嘴里的饭,问道:“怎么,吃不惯?” 白姀摇摇头,也低下头吃起来。秦朔看了她两眼,又低下头吃了起来。 秦朔吃完,倚在椅背上,喝着水,看着白姀吃。 白姀吃得也不慢,不久就放下了筷子。 秦朔见她还剩了大半,摇摇头道:“你这饭量可不行,要是训练起来,顶不了多久就饿了。”说着拉过她的木盘,就着她用的筷子,将剩下的饭才都吃了。 秦朔吃完站起身来,“走吧,跟将军巡营去。” 白姀跟在秦朔后面出了营帐。 秦朔负手在前面走着,白姀跟在他三步后。一路遇到几个巡营的队伍,见秦朔就停下来行礼。 白姀四处打量,周围都是帐篷,间距约十步,晚饭后不用训练,又还没入夜,营帐间倒是有不少士兵在走动说话。见到秦朔,一个个都立即挺直身体,收笑肃面行礼。等将军二人过去,都小声议论起将军后面的生面孔来。 走至一间帐篷外,秦朔打帘走了进去,白姀在后面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进账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想来是医帐无疑了。 只见东面有一排木床,一个身穿褐色长衫的老者正在给一个躺着的年轻人换药,年轻人的裤子褪到了膝盖处,老者正在他大腿处绑扎绷带。 秦朔见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白姀身前,“你先出去。” 虽然他没有转过头来,白姀也知道这话是在跟自己说,没有犹豫,白姀转身出了营帐。 夕阳正将欲收回最后一丝余晖,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少士兵开始从军营各处往自己营帐走。天黑后,营中不准随意生火,不准四处走动。 那老者听到秦朔的声音,转过头来,满是褶子的脸微微舒展,“将军来了。” 那躺着的士卒见将军来,也连忙口头行礼,“将军!” 秦朔摆摆手,“孙老,你先忙。” 孙老几下将绷带绑好,又将士卒的裤子提了起来,士卒连忙道谢。 “怎么样?”秦朔见孙老收了手,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将养些天,也就差不多了。年轻人,好得快。”孙老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道。 秦朔看了一眼那躺着的士卒,他是训练时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马踩断了腿。 “那就养着吧。下次再从马上摔下来,就要治你疏于训练之罪!”秦朔微皱着眉头,对那躺着的士卒道。 那士卒生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年轻不及弱冠,听将军这么一说,哭丧着脸,“属下遵命...” 白姀在帐外听得分明,她以前就听过秦将军治军严厉,秦朔的话,挺着像是不讲人情,可若是他不讲人情,也不会堂堂将军,特意来看望一个小小士卒了。想到秦朔吃食与其他将士相同,想来秦朔是极爱护军中士卒的。 这时孙老也收拾好了,拍了拍那士卒的肩膀,“晚上不准乱动,一会儿医童会过来照看你。” 白姀正胡思乱想时,帐帘便从里面被人掀了开来,孙老先走了出来,秦朔紧跟其后。 两人并排往前走,路过白姀,秦朔眼都没抬。白姀看着两人走出了十步外,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将军最近心口可还疼?”孙老转头看着秦朔问道。 白姀跟在后面听得一愣,秦将军为何心口会疼? 就听秦朔笑了笑,“无碍了,孙老别担心。” 孙老哼了一声。突然转过身看向白姀,口气不很好,“这瘦竹竿是哪来的?” 秦朔也看向白姀,她面上有些惊讶,笑道:“一个故交的亲戚,送进营来吃苦的,我收了做亲兵了。” 白姀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孙老,正想一笑表示友好,就见孙老突然将手中的医箱朝她一抛,“吃苦?享福还差不多,这么没眼力劲儿,七尺少年郎,没见老头我提着这么重的箱子吗?” 白姀赶忙将医箱接住,入手真有些沉,但孙老提着也健步如飞啊。 身高八尺的秦朔伸手将孙老揽了回去,“您老别生气,回头我教训她。您别说,我最近心口是有一点点疼。” 孙老一听急了,“你这孩子,一点点是多疼?厉不厉害?哎呀!一会儿你让人去我帐里取药丸!一日三次,先吃个十天。” 秦朔点点头,“好,您放心,我一定吃。” 白姀提着箱子走在两人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秦将军这是有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