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淳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渐冻症吗?怎么无极大陆也有这病?还是个遗传病。
若真是这不治之症,那可真是无法可想,无力回天了。
难道他就因为自己可能会患这不治之症,所以不愿正视自己的感情吗?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理解了他的“心如死灰”。
可越是这样,她对这个人,就越发放不下了呀。
于是她回身揪着他的袖子问:“难道你因为这,就一辈子都不正视自己的感情吗?”
宁璃忍着心疼不看她,把头别向另一边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没有资格。
这病,若我得了,那便是拖累我身边的女人照顾我一世,若是没得,我也得照顾两个妹妹直至终老。
我就是这么眼看着我娘,为了这个家,操劳一生,以至于她拼尽全力生下云绣,我却在师父处修行,连她体虚至死,我都不知道。
所以,我们一家人,都已决意不嫁不娶,让这病,在我们这一辈,彻底了断。
我不能让你步我娘的后尘,你若硬要跟我,我既无力给你幸福的后半生,也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就别再与我纠缠,好好接纳皇上,与他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易淳再也忍不住,直扑进他怀里,抽噎着说:“我不管,我就要你!”
宁璃忙去掰她的手,想将她拉得离自己远一些,免得被她扰乱了心神,再忍不住动摇。
然而她的双手却顺势沿着他的背脊往上,攀住他的肩,仰起脸来向上凑,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宛如定身咒,将他的身形、思绪尽皆定住,不能动弹。
她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这样的事压在心头,难怪你成日里绷着个脸。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最难的是你两个妹妹。
你不在,云锦十多岁却要一个人又当女儿又当娘,而云绣最小,若是你们都发病了,她一个人照顾你们,直到自己也发病,若是你们都去了,那她的晚景,又该如何收拾?
若是你侥幸逃过那病,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女人,这可不只是辛苦这么简单,换衣、擦洗,乃至伺候便溺,你一个男人,即便是兄长,又教她们情何以堪?”
易淳说的这些,是实实在在的困境,他大多时间都没在家,自是没想过这么细,但是被她这一问起,他竟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易淳便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说:“等这两仪四象的事了了,我就嫁给你,你若病了,有我照顾你们兄妹,你若没病,我也好帮衬着打点家里,总不至于让她们最后失了生而为人的尊严。
你若不要孩子,咱们就不要。
总之,余生,我愿与你风雨共担。”
这些是她一早就想好的,既已认下了他这个人,那他的幸福,便是自己的幸福,他的苦难,便是自己的苦难。
话已至此,宁璃还能说什么?唯有紧紧一抱,才能勉强压下心头的狂风巨浪了。
但是她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清楚,绝不能让这样好的女孩子,耽误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