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二人视线大阔,四野寂寥,夜幕星河广袤无垠。
南孜墨施展轻功,带着淑凝跃上了启阳宫的屋顶。未做停留,又朝往东北方向快速飞身而去。
这飞檐走壁是她从未尝试过的稀罕事。
淑凝大为惊奇,此刻新鲜劲顿起,忘却了适才的不愉快,心底微微雀跃,扭着头东张西望了起来。
北祁的女子崇尚琴棋书画、诗酒茶花等才情之艺,而淑凝与她们不同,从小便很是羡慕兄长卫景能够习武,为此屡次央求母亲准许她和景哥哥一同拜师。
母亲知书达礼惯了,认为女儿家打打杀杀的,终究难登大雅之堂,未曾允诺。
这也是淑凝心中的一件憾事。
南孜墨凝眸,见她满脸兴奋之色,轻笑。
她倒是不怕。
冬意阑珊,春初将至。
只显黑暗中也可见脚底下的树桠枝叶蓊濛葱郁,湖池水波荡漾,在月光的映衬下碧潋粼粼,如洒落了满池的皓银。各式亭台楼阁都走马观花般在眼前匆匆掠过,耳畔风声赫赫。
时光飞逝,淑凝忆起她第一次以婢女的身份进宫时,时令尚且是刚刚入冬,寒意萧瑟。
如今双季更迭,人间又将重迎春景盎然,只是心境却已改,昔日种种,也早已物是人非。
破镜再难重圆。
“陛下现在可以告诉奴婢,要带奴婢去哪了吗?”淑凝直到将下方的景致看得有些许腻味了,这才开腔淡淡道。
南孜墨余光睨着她,温润中带了丝锐利。
“梅林。”
简短二字,掷地有声。
淑凝微皱了眉,不自觉攥紧了南孜墨的衣领。
梅林确在帝宫东北位之最,只是皇帝携着她去梅林作甚?
她永远猜不透这个男人,那渊如深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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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南孜墨使出最后一个腾跃,抱着淑凝落地。
见她站稳,他旋即松开了手。
淑凝往一旁侧身几步,与皇帝拉开距离。
“多谢陛下。”
淑凝答完谢,目光移转,向前定睛一看,一条平直亘长的甬道映入眼帘。
皇帝与她正站在甬道口的石拱门前,只见天际微光乍现,远处都是沉沉的雾霭,绵远通幽,一眼望不到尽头。
“随朕走过去。”
淑凝顺从地点头。
唔,故地重游。
这是梅林前的长廊,是她与皇帝初遇的地方。
那时她狼狈匍匐雪地,他却携香风美人款款离去。
现在想来,亦是腹诽。
老实说淑凝与皇帝是结下过梁子的,她未晓真相前也曾责怪他心狠,抄家灭族只在弹指一笑间。
不料今日,她还要与南孜墨重经这条,令人难以忘却的长廊。
只是他的轻功卓绝,却非要亲自走这么些路,意欲何为?
淑凝纵然再不解,也开不了这个口去问皇帝,只好忍耐着将其咽进肚中。
男人不再顾及淑凝,毫不犹豫地提脚便走。
淑凝盯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经过石拱门后渐行渐远,心口有种微微涨涩的感觉。
未再细想,淑凝赶紧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人言常道,帝宫是北祁最为奢华的所在,可此处长廊偏僻,有着异于灯火阑珊处的凄凉幽静,甚至连鸟鸣也稀疏。
二人齐肩而行,宽大的衣袖时不时碰到一起,淑凝赶紧撤开半步。
南孜墨凤眸浅睐,冷眼瞧着她的惊慌。
“这个时候去赏梅,陛下怕是要失望了。”淑凝试探道。
“朕费此周折将你带来这里,只是为了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