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明白寒苏为什么一定要拉他来安慰凌雅之，明明他也不会安慰人呐。

“小屁孩，多愁善感。”千蘅想了很久的词，说出口就剩这一句。为了不显单薄，千蘅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很快又把手抽回去，眼睛也移开，对着窗户的方向说道：“那个，我最近特别想吃金陵的鸭血粉丝汤，正打算去转上一遭。”

凌雅之的眼神飘过来，情绪复杂。千蘅赶紧改口道：“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躲太子殿下，还有想喝鸭血粉丝汤。”

凌雅之默然。他知道千蘅和当今皇室太子凌景宣之间关系复杂莫测，凌景宣一直在暗中追查千蘅的下落，因此千蘅才被逼无奈成了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是涉及朝廷秘事，凌雅之不曾多问。

千蘅又道：“不过，我一个人去太过无聊，正缺个同行的人。你要是有时间.....”

“当然有时间！”凌雅之眼睛一亮，不等他说完便凑了上去，“这么多年的纠结终于了结了，我也该回去看看娘亲，重修下坟冢。”

千蘅不语算是默认，望着窗户的脸颊上浮起一缕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窗外春山日暖和风，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这天儿还真是不错。

凌雅之醒后不久，厢房里的人物也渐渐都醒了，一行人走出房间站在廊下摸不着头脑。昨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祁萧顶着精心制造的凌昭壳子出现，对一脸迷茫的姚文刘明二人说道：“哟，两位大人可算醒了。”

姚文道：“我们怎么一觉睡到现在，这是怎么了？”

祁萧道：“嗐，昨夜我让寒苏上酒，谁知银月宫酿的酒十分酷烈，我喝了一杯就上了头。几位大人不善饮酒，就给喝倒了。”

刘明疑惑道：“我们是喝醉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祁萧说起话来也像凌昭般肥肉震颤，他说道：“这不才是，假酒害人呐。两位大人，闲话少叙，既然你们醒酒了，要不咱们现在开搜？”

姚刘两人虽然疑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是有股子劣质酒味。想着还有公务未完，忙招呼手下开始搜查银月宫。

祁萧跟在两人身后，腹诽道搜便搜，反正你们也不知凌阳长得什么模样，能搜出来就怪了。

两位户部巡官带着一行人搜查了银月宫弟子房舍，还让装扮成凌昭的祁萧一一辨认。祁萧自然是不动声色，睁着眼睛大说一通瞎话。结果自然是一无所得，铩羽而归。

送走了官家的大人，早已知晓一切的凌阳跑去了梅林，寒苏正在教剑，他便默默站在一旁候着。

寒苏舞完一套剑法，指导弟子几句，便回石桌旁喝茶。看到凌阳，他微微笑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凌阳当即跪下，拱手道：“多谢表哥相护，我才能留在银月宫。”

寒苏扶着他胳膊说道：“起来，小事而已。与其谢我，不如好生练剑。”

凌阳说道：“我每日都努力练剑，周师父已经在教我《飞流剑诀》的第一式了，还夸我学得快呢。”

寒苏顺着他的肩膀，轻轻抓着他的筋骨，直摸到手腕，说道：“你筋骨极好，天赋颇高。勤加练习的话必能有一番作为，说不定将来连凌雅之都不放在眼里了。”

凌阳一惊，忙低下头道：“凌阳不敢，雅之哥武功高强，我难以望其项背。”

寒苏笑道：“又没说让你现在就超过他，日积月累，集腋成裘，未必达不到他的高度。我亦对你期望很高。”

凌阳心下充满动力，使劲点了点头：“表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说话间，楚明心跑了来，在寒苏面前站定，说道：“宫主，钟离长老找你。”

寒苏微微诧异，钟离致远和秦风羽早已不大管银月宫的事，没有大事发生时都在闭关，并不会找上寒苏。他对凌阳道：“你去吧，勤学多练。晚上再来习字。”

凌阳点头：“是。”

钟离致远来了观霜殿，神医张延年跨着药箱跟在他身后。寒苏走到寝殿门口，看见两人道：“钟离长老，你找我？”

钟离致远转过身来，指了指寒苏对张延年道：“张大夫，你好生给他把把脉，看看他身体到底如何了。他打碎了牙和血吞，也不告诉我们。”

寒苏刚想说没有这样的事，张延年已经冲上来，把寒苏拉到床边坐下，说道：“宫主，把手伸出来。”

寒苏觉得反驳亦无用，乖乖从袖子下伸出了一只手。张延年搭上他的脉，闭眼静心倾听。

过了一会儿，张延年松开了手，睁开眼，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