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无奈,终于还是收下了。白及刚想转身欲走,却被她又喊住,
“等等。劳您转告谢郎君一声,谢郎君的心意心领了,我家女郎在休息,还是莫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阿萝心知谢岑乃是歉疚之举。但这般举动,若被人传扬了出去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呢。
(会替换,抱歉。)
虽然谢七郎犹似天上明月光不可亵渎,可自家女郎在她心里也是顶顶好的。
“好……”
阿萝收了杏子,恰逢阿蔓也过来了。她放下手头的事情迎上来问:“可是谢郎君又送来了东西?”
她见阿萝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心下便有了猜测。
“是潍城这边的特产白杏。”
阿萝掀开竹篮上盖着的布,就瞧见了里面洗干净后覆着水汽的杏子。杏子圆圆的一颗,堆放在一起看着很有食欲。
正说着,突然听见屋子里传出裴无衣带着倦怠的声音。
“阿蔓阿萝?”
她们站在屋檐下,闻言阿萝立马回道:“女郎,婢子立马就来了。”
说完,阿萝就将手中的竹篮往阿蔓怀中一塞。“劳你把杏子再洗一遍,装盘送去女郎屋子里一趟罢。我先去了。”
屋子里,裴无衣倚在塌上未动。阿萝进来问她:“女郎可饿了?婢子这就能为您去做些吃食。”
“不用了,如今几时了?”
裴无衣自从中毒失明以来,因为时常睡不好觉,故而总是感觉自己没什么胃口。加之阿萝日日做的也都是些利于休养的清粥小菜,食欲也就愈发地寡淡了。
“未时应是过了一刻钟了吧。”
阿萝欲言又止。以前的女郎可是个贪嘴的性子,食欲好得很。这段日子委实是委屈了女郎。
她又道:“若是女郎实在想吃,婢子可做一份沾点荤腥的饭菜,只是您不能多吃。”
“不用了,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裴无衣自己摸索着下榻。如今她已经能像前世一般在黑暗中摸索行动自如了。阿萝怕她摔了要去扶她,却被她避开了。
“扶我出去吹吹风罢,总是待在屋子里头昏得很。”
谢岑盘下的宅院虽不是特别的大,但也算是小占了些地方。潍城不是特别繁华的地界,因而盘宅子的价钱不似帝京洛阳以及长安这些地方贵。
在阿萝温声的指引下,她缓缓地踏下了石阶,又慢慢地走到了回廊转角处的亭子里,
这是一个小亭子,亭子建造得小巧秀丽,亭子外栽种了一些娇艳鲜妍的芍药。
说来也是巧合,那日谢岑上裴府拜访裴俭,在廊下所见,裴无衣也是处在芍药花丛旁边。
谢岑在阁楼上,与裴无衣的居所相邻着。在阁楼上遥遥看向这边,能清楚地瞧见裴无衣在亭子里的动态。
花枝疏影里,芍药绰约秾丽。裴无衣一袭素衣广袖,腰间只系着一条浣青色的腰带。乌发半绾,剩下的青丝披散在后背。
从谢岑的视线看去,便能瞧见她精致清丽的侧脸。眉毛细长而微弯,描着淡淡的远山黛色。素齿朱唇,微微垂下眼睑,神色宁静,蕴着无言的温柔。
白衣映绯花,惊鸿尘世间。
谢岑本只是随意一瞧,莫名就被她吸引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他本是眉目温润,此番却蓦然有了波动。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陡然掀起了风浪更迭。
亭子里早就被放好了一张软塌,裴无衣慵懒地倚靠在上面,阖眼感受着天晴后日光的暖意。
阁楼里,谢岑手上拿着的是一卷书简,侧身坐着捧卷阅读。然而却没能静下心来,时不时地会向裴无衣的方向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