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吉和洛顼已经安排好,她们绕到楼后,直接使轻功上了二层,从丽娘的窗户上翻进屋内。
丽娘嘴里塞着东西,被绑在床上。有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桌前擦剑。见到玉河,他收剑起身拜见,受到惊吓的女人则活鱼一样挣扎起来。
玉河斥他:“符吉,你吓她做什么?松绑!”
“我不是故意的,”符吉长相清冷,说起话来却显得傻气,“是她、她要那个我。”
西西忍笑,挥手道:“滚滚滚,看门去,”她说着将丽娘身上的绳子解开,拿出嘴里的巾帕前换了周国话说,“不叫,能活命。”
丽娘啄米一样点头。
帕子一拿出,她扑跪在玉河脚边:“小姐,我与你究竟有什么过节……”
“起来吧,”玉河不动容,“我此次来,是想听你说许家毒杀案的真相,”丽娘急忙要出口撇清,被她一个眼神止住了,“白天里那两个官差不会耍手段,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些话,你想清楚了再说。”
“我真的不知道,”丽娘落泪,“该说的我全说完了。事发时我人在城外,事发前也好几日都没见许二爷,我实在是冤枉啊。”
玉河没有功夫跟她周旋,开门见山道:“你伙同许二,想杀死白氏,栽赃给许大,是与不是?”
这话惊雷一般劈在丽娘身上,她脸色“唰”地白了,嘴上还在说:“绝非如此!冤枉啊。”
“不久前,许二察觉到白氏与人偷情。而后,你们决定借机将脏水泼给许大,杀死白氏,嫁祸于他。
为此,你先让婵儿诱惑许大。让她帮他弄到‘官府查不到’的毒鼠药,怂恿他下毒毒害弟弟,再将此事推给饱受丈夫折磨的白氏。
你们打的算盘是:许大买到毒药的当天,许二先殴打妻子,给街坊四邻做一出好戏。而后,许二会给白氏的饭菜中下毒,待到她身亡,他便出门发难。到时候官府查起,许二、你和婵儿三人一同做伪证,加上药房伙计的证供,许大绝难洗脱。
可惜,为了避嫌,你出城三日,回来的时候只知白氏已死,想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却没想到三人皆被毒杀。婵儿欲提醒你,却已经晚了。
怎么样,还要抵赖吗?”
丽娘不肯开口。
“今日,我查了《大周律》,”玉河语气依旧平静,“你这样的从犯,只判五到十年。但前提是你只害死了一个人。
婵儿年纪小,她在此事中的罪责也轻,稍加审问,她就会全供出来的。
到时候官府抓到了罪人,难免急着结案,把三条人命都让你背也不是不可能。那么丽娘,你就难逃一死了。你年纪轻轻,还不想死吧?”
“这全是诬陷,”对面到底是混迹青楼之人,到了这时仍能咬紧牙关不认帐,“我与许家无冤无仇,害死他们对我有何好处?”
玉河笑了笑,朝西西伸手,后者则递上一个钱袋。她接过,将满袋的金子倒在桌上:“即便不被抓,你也要终老青楼,可有了这笔钱,你便可赎身,几年后从牢里出来便是自由身。这些,都只买你几句真话。”
丽娘的眼睛直了,喃喃道:“什么真话?”
“为何许家两兄弟会动杀死对方的念头?”
她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你先把钱送下去,拿了卖身契上来,我便说。”
玉河唤符吉照做,很快,丽娘的卖身契已经摆在桌上,她愣愣地伸手去拿,被玉河按住。
“是因为最近有人出了价,”丽娘哽道,“三百两银子,买他们的一样东西。”
“金汤阁内之物?”
“对。那人出手极大方,东西还没拿到,已经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并且还说,三百两只是让他看看那些东西的价码。如果里头有他想要的,他可以再另出价购买。许婆婆神志不清,许二爷本想和大爷商量,哄她告诉金汤阁他们其中一人的名字,得到的钱平分,可最后却没有谈拢,两人都怕对方独吞……”
“买东西的是什么人?”玉河问。
“说是城里的一家富人,听太监说许家妹妹偷了宫里一件珠宝,所以重金来求。”
“哪家富人?长什么样?住在哪里?他们怎样联系他?”
“他们都是在鸿兴茶馆碰上的那人。大约三十来岁的一个男仆,不肯透露主人是谁,也不肯留住址,只说每隔三日在茶馆碰面。我没见过他,并不知道他长相。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玉河皱眉思索片刻,放开按着卖身契的手。
对方十分谨慎。想必他已经得知许家兄弟的死讯,以后不会再在茶馆出现了。
金汤阁里的东西会是什么?为何能引得他们不惜重金求购?
玉河正在出神,却见丽娘扑来将那卖身契抢过反复观看,如获至宝般带泪笑出声。笑着笑着,却又捂脸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白姑娘,”她终于不再克制,崩溃抽泣道,“我原本不想的,但他说她妻子不能生养,等她死了,就赎我做正房……”
玉河心说“您贵庚?”,但表面只是冷笑起身向出走,留下一句:
“明日一早,便去投案。”
出门后,符吉问:“我们可以撤了吗?”
“守好。”
西西也学舌:“守好!”
两人从正门出来,坐上早备好的马车回府。
在她们身后,尽欢楼不远处摆摊的几个人聚在了一起。
“如何?”
“燕墟暗卫太多,不可行动。撤。”
一炷香之后,几人已经分头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