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显的喜,也没有明显的恶,似乎想来想去,萧云疏对东西的渴求都已经接近消失了,心里只留下一个目标,那便是报仇。
仇恨似乎满满当当,而除此之外,她的躯壳已经千疮百孔,一无所有,再不如前。
现在听到这戏文,想起幼年的自己,萧云疏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恍若隔世。
戏台子上的伶人已经退下去很久了,而宴容又拿过旁边的一盘子柿饼,推到萧云疏的面前,道:“尝尝这个。”
直面到自己这些年被迫产生的变化,萧云疏的心绪有些难以平复,甚至看着宴容推过来的柿饼,萧云疏也仿佛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从前是不是最喜欢吃柿饼了?
柿饼确实是她幼时爱吃的,口感软糯香甜,她一次能吃五个,但如今看到,也只也觉得和别的东西并无什么区别,也许吃着是好吃的,但她已经丧失了对它的喜欢和渴求了,吃不吃都不要紧。
宴容又剥一个橘子放在她的面前,道:“那尝尝这个?”
这橘子……萧云疏从前不喜欢的就是小橘子。
萧云疏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却想着自己已经拒绝了宴容推过来的柿饼,再拒绝难免不好,便干脆伸手去拿。
没料宴容一下将那橘子拿了回来,自己一口吞了。
宴容的行为有些反常,萧云疏不由得停了动作,十分疑惑地看着宴容:“大人何故如此?”
“小郡主,我记得的,你喜欢柿饼,厌恶蜜桔,最讨厌金桔喜欢龙井白茶,厌恶铁观音,最讨厌普洱,为何如今喜欢的可以不要,不喜欢的也可以要了呢?”
宴容看着萧云疏,竟这般问出一句。
萧云疏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此疑惑,愣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这世间哪里容得下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从前那是在家里的时候,天塌下来也有我祖父和我阿娘顶着,我自然可以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担心。
但如今是什么时候了……如今我在东宫里,我若不护着我阿娘,这世上就无人能再护住我与我阿娘,大人也一定知道的,有了渴求和爱好,那就是有了软肋,被人对付的时候,就多一份被针对的危险,我哪里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我喜欢的只有我和我阿娘能好好活下去,喜欢这世上所有加害于我与我阿娘的人,都能够被我亲手血刃,除此之外,我也并无什么喜好了。”
这番话若是从前说给宴容听,宴容倒很能理解,毕竟他自己亦是如此,兴许还要夸夸萧云疏确实动心忍性,能忍这世间常人不能够忍受的东西。
但如今宴容觉得这样的话并非是什么夸奖,而更像是对这残忍的事实加以一个花团锦簇的掩饰。
从前宴容便总有这样的感觉,萧云疏的模样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她的心性却似乎沉稳到远超她的年龄,在她身上鲜少能够看见年轻人的朝气,却仿佛看到垂垂老矣的死气沉沉。
她一点儿也不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