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片草丛里醒过来的满山葱郁撞进我的眼里而身边空无一人。
我手上握着一柄匕首,记忆中昏迷之前是没有的,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救了我然后又将我扔在了这里。周遭无疑是荒无人烟的且我找寻过很多次没有出路。
没有人提供水和食物我过了茹毛饮血的三个月后,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将我带了出去。在那片雪白木槿盛开的地方,立着一个瘦削单薄的人影,长发没过腰际,流水般散在身后,不扎不束。
她背对着我但我还是认出她是救过我的恩人。
黑衣男子无声的行了礼,又无声的退了下去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名唤“阿璃”的女子转身面对我淡淡说道:“看得出来你很想活下去。从今日起你奉我为主,拜黄堂的黄秉承堂主为师,改姓为黄。”
她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
我单膝跪下,眼睛看向她的靴尖恭敬道:“属下见过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主上或者阿璃一会有人带你去见黄堂主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你取个名字,好称呼。”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如雪的木槿花丛里,身后的月亮又圆又白,连容颜都掩映得模糊起来,只高高在上,宛如神祇。
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我忙低头,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道:“槿。”
“嗯?”
“槿,木槿的槿。”
我把我年少时的爱恋,全部记在了我的名字里。
她不置可否,转身回了竹屋,我走出老远,才听见身后传来隐约的笛声,爹爹生前教过我音律,我自然听得出她的笛子吹得并不算好,然而自那天起,我倦极了不会回房休息,而是抱着弯刀到这里来练功。
一年,两年,三年,我慢慢被派遣下山任务,就更少与主人见面,我怀揣着一点谨小慎微的爱恋,视若珍宝的细细咀嚼,生怕被人窥探了去。我曾经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可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呢?我那时从未料到会遇见她。
我在沅陵中了埋伏,落在了她的别院里,从此把心和人都遗失在了她身上。
总也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珠帘轻响,伴之而来是一声轻柔如春风的问询:“姑娘,你醒了?”我手肘撑在床的里侧,支起半边身子,抬眸看见她手捧托盘,白衣若雪,风采动人。
她见我看她,轻轻颔首,眼皮微垂,睫毛盖住了一半的目光,含着些……仿佛是不好意思的笑意。
……清冽得近乎是甜美了。
我不免多看了一眼,她却驻足不前,将头也一并低了下去,忸怩得像是寻常人家见到心上人的小媳妇。
“姑娘?”我唤她。
“嗯。怎么了?”她抬起头,一脸从容的将托盘放下。
我:“……无事,谢姑娘相救之恩。”
她眉眼略一展,露出个温暖的笑来:“我昨日去后院赏花,看到姑娘倒在花丛里,顺手就救回来了,医者仁心,姑娘不必在意。既然姑娘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她端碗过来,我正要伸手去接,她手不急不缓的往回一撤,道:“姑娘,你有伤在身,还是我喂你吧。”
我:“不必了吧?”
“你的手现在还拿不了东西,不信你试试。”她将勺子放在我手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指尖似乎若有若无的划过我的掌心,有点痒。
我捏住勺子,手指颤抖得厉害,最终还是不自在的接受了她的喂药。
期间她一直看着我,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灼热,然而当我忍不住与她对视时,她眼里又是湛然若水的,坦坦荡荡,仿佛之前都是我的错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我。
“我姓黄,名槿。”
“那我叫你阿槿好了。”
我:“……”
她抿了抿唇,深灰色的瞳子带着一点认真和期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道:“我是连城。”
她似是怕我没听清楚,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连、城。”
我颔首:“连姑娘。”